浮動的暗香,她

暗香撲迷,銀錠橋的荷塘上滴落一滴淚。抬頭,只見飛過空際的鵲兒,用羽翅拔嫩空氣。餘暉下,我想起了她。她,我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她,只是每每想起她,我的心會愣愣地一摔,繼而憂慮,曾經與她的往事湧進記憶,呼吸會變得沉穩,卻又不夠給養空氣。心悶悶的,像夏季要下雨的天那樣,沉沉的,牽引著我的呼吸。

她,第一次相見是在軍訓第一天,我匆匆趕往新教室。到了那兒發現鑫也在,她和鑫正說著話。

(一)

很巧,安排位置,幾經轉折,我和她從前後桌變為了同桌。

我慶幸,我的同桌是女生,是她。

於是,我以為,我的國中生活會因此而拉開精彩的序幕,卻發現一切雖然按著我腦海中的步伐在進行,卻似乎要凍結了空氣,不得呼吸。

還是在課間,本該和她一起站在視窗,談過去,說心事,望藍天的時間,我卻呆坐在椅子上,又趴在桌子上假裝很累,尋找不出去的理由。

我在裝,但又沒裝。身子並不累,但心卻是很累。

我不敢正視她。我知道我的演技差,我不會說謊。

她問我怎么了的時候,我總是支支吾吾地遮掩過去。但她還是明白了什麼,看懂了什麼,知道了我在刻意的躲著她。雖然進在咫尺,卻還是在匆忙地躲避著一些,關於她的一些。

每當我,拒絕她的時候,她有些不滿,有些怨恨,有些沉默。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

我和她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一個星期前,我們還彼此踏著夕陽的餘暉,漫不經心地趕往辦公室那邊的衛生間,彼此相擁著,談些老師、家長反感的各類話題,上至明天會不會下雨、等下什麼課、下至昨夜什麼時候睡的、幹了些什麼等等。那時候的一切,在我看來是多么的美好,是多么快樂。

路過一些能照出身影來的玻璃,她總是一如既往地喊著:“照照”。然後邊走邊對著玻璃用手理理頭髮。我說她臭美。她就跟我說某天她在公車站等公車,來了輛公車,她就在公車的車窗上照著理頭髮。當她把頭抬起來的時候發現車內一個男的正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直至公車離去。然後我們倆一陣狂笑,瘋瘋地跑回教室。

現在,我一個人走在那條路上,同樣的腳印,同樣的喧鬧,但我每走一步的心情都好沉重。腳上和心上都好像綁了好多好多的石頭,好沉好沉。腦子裡想的都是她,和她一起快樂地身影,和她一起快樂的言語。

一個人,走到了頭,再從走廊那邊走回來,好漫長好漫長。

軀殼回到位置,心神飛進了回憶里。

同桌已經變成了清。我和她又成了最初的那個前後桌。

位置的調換是媽媽和老師說的,我只能無力的點頭。在媽媽面前我幾乎是沒有反抗的權利的,何況當時是家訪,老師也在。我的頭愣愣地點了一下,如同當初老師來家訪時一樣。

清推了我一把,老師已經進來了,數學課,可我的書卻還在課桌里。

我神遊了。

(二)

差不多的心情,我推卻了身邊朋友的盛情。

我一個人立在那兒,吵雜的食堂,各形各色的人從我身邊穿過,我看著他(她)們,那樣匆匆,必定有很多事沒辦吧!

看著小賣部的人潮湧動,身後飯卡充值處的擁擠。一切都並不陌生,卻已經疏遠了我。我的記憶又開始封塵在一個星期前的快樂日子裡。很多時候會有點恨老媽,卻又在一瞬間被磨滅。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沒有那一份勇氣。

(三)

她,逃學了。

這四個字穿過我的鼓膜,直擊大腦。

什麼?怎么可能?不會的,她不會怎么做的!

但是,回眸看身後的座位上,她的確不在。

不是吧!我驚焉。一星期不接觸,她竟變得好壞!好快!

也許,老媽的舉動是明智的,讓我不要再和她接觸,會學壞的。但如果說我自己一個人也會變壞的話,那就是我一個人的錯了!

默默地,感受著本該有她的氣息的座位上空的蕩蕩的一片,寂寞。

心抽搭了一下。

有些難過。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午間,老師問我關於她的情況。我說我不知道、不清楚。其實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不清楚。老師說我該努力,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點點頭,心猛地跳了一下。我真的在沿下坡走嗎?怎么會?像面對她逃學去紹興玩的事實一樣,我,不敢接受。

回到座位上,筆尖觸動紙張,滑出一隻蝴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畫出蝴蝶,真的不知道。

傍晚,落日照進教室。

坐在筆尖沙沙移動的教室里,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忐忑不安的心情。

放學了。

教室里只剩下幾個人在打掃。悄悄地背上書包離開教室,總覺得有股憂傷纏繞著我。

(四)

轉眼一個學期過去了。

每每見到她,我總是刻意的去躲避她。面對她的質疑,我也冷冷的對待,找些簡單的理由來搪塞她。我知道,我和她的友誼再也回不到那踏著斜陽、漫步在教學樓的日子時的友誼了。

她在變,我也在變。

雖然我還守著那一份純真,那一份幼稚。可是,她,已經回不來了,往日那清澈的眼眸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土。

淡了,淡了。

花開花落,落了便不能再開出一朵一模一樣的花來了。

夕陽西下。明早升起來的太陽就不再透著今日的這股氣息了。

人來人走。如今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替代往日的,畢竟都不一樣。

這朵花開了會謝,但謝了以後那朵花會開。只注意到了這花開的交替,卻遺忘了花期有長有短。

我與她的友誼之花,不短,幾個月,不長,幾個月。

碎不開的泥土,已經是酸性的了。土質壞了,即使我澆再多的水,施再多的肥也沒有用了。因為往日的土壤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幾天的天氣回到了那個我和她踏著餘暉的日子時的天氣。

那個窗戶,一直在那兒,靜靜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窗被推開了,是她。我收回目光,匆匆地走了。沒有回頭,但我知道她那兒望著我望著我,直至我消失在她的視野里。我們的手曾彼此握過,我們的心曾彼此連過。

校園靜了。大家都走了。

我推開窗,望著那些一塵不變的景物,夕陽灑下,那一股熟悉的氣息。

轉身,她已經站在身邊。

寂靜,可怕的沉默。

“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我把空洞的寂寞打破。

聲音還蕩漾在空氣里,我匆匆地離開了,她始終沒說一句話。始終沒說一句話。

落日拉長了我的影子,投在地面,似乎少了些什麼。空空,卻不知少了什麼。

第二天再見她時。

她說,她和某人在一起了,原本昨天想說,而我卻走了。

淡淡的送了她一個微笑,願她沒有走錯道。

春風拂過臉龐,卻看見樹葉落了,不知道為什麼。

春日的葉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