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愛撫

漫漫人生路,也不知有多少人擦肩而過,有交集的,沒交集的,看盡了一路走來的感情,有些,值得擁有。在一段小時候天真又純得跟牛奶似的日子,很難忘記一個年過八十的老人。以前純真這個詞通常形容小孩那無邪的模樣,可現在卻多用於些什麼都不懂傻傻的人身上。開始還以為世界變了,其實是人變了。

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傳來一個痛徹心扉的訊息,老人去世了。當時我還小,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大人們口中都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意思,現在我才懂,每個人,都會這樣。

印象中,老人是個多慈祥的人。她是一個奶奶,雙目眯縫,視線沒多寬,卻把世間看得比什麼都清楚。奶奶對誰都很好,見到我,都是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把我攬在身上,雖然總是說些那個時候我聽不懂的話,但我也總是似懂非懂像個小大人似的點點頭。奶奶臉上掛滿一絲絲皺紋,歲月毫不留情刻下的痕跡,但她卻是笑笑,什麼都像浮雲。

一次大燒,整個人像個火一般炙燙,家裡沒人照顧我,一時如沒了希望,任由病毒肆意妄為。奶奶來看我,看到我難受的樣子,什麼都沒說抱著我就往醫院趕,八十歲的老人啊,一直抱著我走了差不多一里的路。即使燒得腦子迷迷糊糊,但也聽到老人那氣喘吁吁的喘息聲。很久後問奶奶,為什麼明知自己老了走路費力了還要這樣?奶奶卻是笑笑,說,燒的這么熱,不得把你抱醫院去呀?萬一燒壞了,以後上學哪裡學習得了,同學還不得嘲笑你傻呀。奶奶腿不好,能趕點就趕點,幸好後來醫退燒了呀。幾句簡單的一聽便懂的話,在我耳中聽來卻是一種莫大的溫暖,奶奶,我們並無血緣,為什麼你對人都那么好?

奶奶年老得更快了,我也長大成人了,時間把愛我的奶奶一層又一層的包裹,奶奶的心還是永遠那么溫暖,對誰都是。奶奶喜歡帶我去太陽底下曬太陽,我問奶奶為什麼喜歡太陽,奶奶卻是笑笑,說太陽溫暖,打在人身上的光很舒服。我又看見了奶奶一頭被人生風雪染白了的發,小時候什麼都不懂,我卻看出了藏在奶奶內心深處一份想要她對別人一樣的心。誰都需要溫暖,都想被人當成太陽一樣被需要。奶奶總對人那么好,可又有幾個人,像她對人一樣的對她好?

一個轉眼又去了一年,奶奶皺紋被加深了,臉上還是常掛笑容。奶奶很樂觀的一個人,我不知道她前半生如何,可她告訴了我什麼是成長,甚至幫我成長。在一個太陽發出金黃的光,照耀整個大地的下午,奶奶去得很安詳。奶奶,你一定是太陽的光芒,你還會照暖整個世間,照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