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這么久以來都不得不為一把藍色的雨傘所牽掛……
那藍色,明徹如天空。
小時候,那些下雨天,父親總撐著把傘,一把藍色的傘來學校接我,視線里,我的頭頂是一片藍色,肩膀也籠罩於一片藍之中,觸目所及都是一片藍色的無雨的天空。
後來的一個下雨天,矮小的我無意中抬起頭和父親說話,卻突然發現父親的那一半天空是一片陰沉的灰色,風夾雜著雨滴,落入父親灰色的天空,父親的肩膀濕了,額前的頭髮也濕了;而我,依舊置於一片藍色無雨的天空。
“爸,傘歪了。”我提醒道。“沒有,雨傘沒有歪啊!”父親輕輕回答。我的視線落在了傾斜的傘柄上。“是真的,雨傘歪了。”父親卻固執地說道,“沒有,真的沒有……”
後來我長大了,不再要父親在下雨天來接我,那把藍色的傘在柜子中一年一年地褪色,我曾一度以為我已淡忘了它。
或許是巧合吧,又是一個雨天,又是那把藍色的傘,傘下是父親和我,我已經有能力撐起一把傘了。我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傘柄上,那一幕與小時候的情景混在一起了,父親籠罩於一片藍色的無雨的天空,而我的肩膀濕了,頭髮也濕了。
“雨傘歪了。”父親提醒我。
“沒啦,沒歪啦!”我回答道。
“是真的,雨傘歪了。”父親重複到。
“爸,它真的沒有歪,沒有。”
傘下是許久的沉默,傘柄慢慢地移向我,那顆淚珠悄悄爬向我的臉旁。
那把褪了色的傘,又重現以前明徹如天空的藍色。
那是我最喜歡的藍色,明徹如天空。
此時,我的視線不願移開,永遠都不願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