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站等車是段最無聊的時間,看沒看的,玩沒玩的,坐久了,屁股生疼,就想站起來晃晃。
那邊,幾個小伙在嚷嚷地打牌。
我走過去,靠在一根柱子上,看他們打牌。忽然,覺得哪兒有點兒不對勁。肩一動,衣服粘在了紅柱上,糟糕,柱子上油漆未乾!看看大半個肩膀印得紅紅的,我真想一腳將那根倒楣的柱子踹倒。你不知道,這身“皮爾?卡丹”是出差前妻子剛給我買的,整整一千二,才十多天,就弄成這個樣子。
再轉臉一看,我前面一個“燈泡頂兒”,後肩也是紅紅的。然而他是那樣若無其事看他的牌。這傢伙太缺德。
我正恨出眼淚的時候,一個廣州佬豪不客氣地走到我的跟前,占了我的位子,笑開嘴,看那攤打牌的。
我看見他那瘦瘦的肩兒扛著筆挺的高級西服往紅柱上靠的時候,我想叫他一聲。然而,我也沒。該我紅肩第二,就不該你紅肩第三?我心裡覺得特不平衡。
他也跟我一樣,看了一會,就不想看。離開時,肩緊緊地被紅柱兒粘住了。我認為他一定要罵一聲,然而,他也沒。他還比我更加機警,掉過頭看看肩後一片紅色的雲,面不改色,心不跳,沒事一樣,站在一邊,繼續看牌。
又有了這么一個跟我同樣的受害者,心裡覺得寬慰了許多。我可以肯定,他那身西服一定比我的“皮爾?卡丹”還要高級。人家那樣的衣服都能認了,我為什麼不?若是再印出第四個、第五個這樣的紅肩兒,我想,我心裡會更加舒坦的。於是,我就在這兒繼續守株待兔。
不一會,一位年輕的士兵也走過來看牌。
當他準備將扛著紅五星的肩往柱子上靠的時候,旁邊的一個小男孩叫了起來:“叔叔,那紅漆沒幹。你看,他們的肩都染紅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紅色秘密,卻被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小男孩發現了。
我望著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心想,世界上的人都不要長大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