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起輕盈的藍紗裙

初學種花,精於園藝的老姐卻拋給我一顆大蒜。我滿腹狐疑:“學種花還得先學種大蒜?”“蒜?好意思說!這是最好養的一種鬱金香。”“鬱金香?”我的驚異溢於言表。被尊為花王的鬱金香竟孕育在如此不起眼的“蒜頭”中,原來生命的高貴也可以在平凡中綻放。

細心地把“蒜頭”種下,耐心地重複著澆水、施肥……十幾天后幼芽破土而出。我好奇地觀察,即使它只有兩片葉子,卻比花圃中已盛開的花高貴了數倍,原本仗著老姐的寵愛而傲慢放肆的玫瑰也因自慚形穢而收斂了許多。

每天放學,我都要到花圃邊,聽這株幼苗唱歌,記錄它成長的瞬間。小芽每天成長著,別的花每天嫉妒著,我每天快樂著……原來生命存在的最直接的意義是不斷接受別人給予的恩惠,同時又竭儘自己所能帶給別人快樂。

又是一個隆冬過去了,轉眼又到春天,花圃中各色花卉又競相開放了,唯一沉寂的,就是那高貴的鬱金香。可我沒機會等待它的第一次開放,因為我得專心準備應考了。

繁重的功課使我無心再侍弄它們。“各位,自生自滅吧!,’我嘆息。幼苗也仿佛知道什麼似的,顫抖了一下,隨即又沉寂了。五個星期過去了,也許被我信奉多年的上帝也眷顧我可愛的花草們,竟然陽光柔和,雨水充足……一天,身心俱疲的我,機械地把身體拖進臨近花圃的書房,剛坐下就嗅到一股暗香。是山茶?但這可憐的嬌小姐,幾天前就凋謝了。是蠟梅?這風雪傲客可不會輕易改在這春末盛開。是月桂?這位濃妝艷抹的少婦散發的香味充斥著市儈與膩味……這香味清新脫俗,淡得近乎清水,若不是空氣變得污濁不堪,人是決計聞不到這味道的,難道是哪種不知名的野花的芬芳?

我帶著幾許迷戀與好奇,跨進花圃,是它—鬱金香!我坪然心動:也許是早晨,也許就是剛才,它開出了自己的第一朵花!翠綠的花莖上的美麗的花,緊湊的花瓣微微泛出藍色,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模糊卻透明,仿佛一件輕盈的藍紗裙,在風中盡情搖曳,葉片上殘留的水珠似寶石,襯托著這迷人的藍衣天使,在群芳中閃爍著高貴莊重又不失嬌艷的光芒……坪然心動中,一種關於生活的哲思湧入腦海:原來,環境的優劣好壞總難如願,但每一個生命都可以綻放屬於自己的燦爛,只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