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讀懂你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夠幸福。吃完晚飯,別的同學都倚在柔軟的沙發上悠然地看電視,而我,卻在你的命令下幹著洗碗的苦活;洗完澡,別的同學都在媽媽的溫聲細語中進入夢鄉,而我,又在你的驅使下洗起衣服。於是,小小的日記本里記下了我的心情:媽媽不愛我,總是讓我做這個做那個……
沒有讀懂你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夠快樂。別的同學只要一開口,零花錢就滾滾而來,而我,哀求你好久卻只得到一點點;別的同學只要手指一動,mp4就會隨即送到,而我,卻只有羨慕的份——你無論如何不會答應買給我的。於是,小小的日記本里又出現新的字跡:媽媽不疼我,我要什麼她都不會給……
開始讀懂你的那一天,我卻發現自己原來是那么幼稚與愚蠢。
那一天,我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書,你卻突然命令道:“鞋子都那么髒了,還不快去洗乾淨!”我懶洋洋地“喔”了一聲,其實根本沒有聽進去。過一會兒,你又過來了:“你的鞋子怎么還沒有洗?我怎么養了你這么懶的女兒……”又是那千篇一律的訓話。我實在受不了,衝著你大聲說:“我在看書,為什麼要我去洗鞋子?真是莫名其妙!別人的鞋子都是媽媽代洗的,怎么我的待遇那么差?”說完,我冷笑一聲,跑進房間,重重地摔上房門,心裡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睡了一覺。我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了。打開房門,客廳里沒人,廚房也沒有……你不在家。無意間,我瞥見茶几上的一張被筆壓著的紙條。上面是你清秀的字跡:
女兒:對不起。媽不應該那么罵你,不應該對你嘮叨……可能是近來工作壓力太大了……對不起,媽下次不會了。可是,媽不能過分寵愛你,什麼事都為你包辦。那樣,你會連最基本的生存本領都不會,以後怎么在社會上立足?……鞋子我已經洗乾淨了,不要再生氣了,好嗎?
我抬起頭,一雙洗得乾乾淨淨的鞋子正安靜地躺在陽台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此時,一股酸溜溜的感覺蔓延我的全身。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多么不孝,居然那樣頂撞你;我是多么愚蠢,不了解你的良苦用心。
往事一幕幕像電影在我腦海中回映。我生病時,你焦急地在燈光下徘徊;學校要求買資料,你給錢從未猶豫……你不是不愛我,是你關心我的鏡頭被我忽略;你不是不疼我,只是不想把對我無益的東西收容進來。
媽媽,我懂了。你用愛束縛我,是希望我能夠長出健全的羽翼;你用愛放飛我,是希望我能夠在天際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