酢漿草的滋味

偶然在爺爺家的小花盆裡發現了一株新綠,湊上去一看,正是一株小小的剛萌發的酢漿草。

我的思緒一下子就被這株小酢漿拉回了一年前。

那時的我上六年級,班裡正巧調來一位新的科學老師,姓毛,拖著濃重的山東濟南口音,總是“屢教不改”地把“水”念得像“誰”,這使一向喜歡咬準字音說話的我十分反感。同學們也不例外,總想找個機會刁難她一下,讓她當眾出個醜。

幾天后,我們發現學校花壇里的一串紅因為被我們偷吃完了,所以種上了一種心型的小三葉草,我們覺得機會來了。既然是科學老師,那就應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貫中西,無所不通啊,一定要一口報出它是什麼草,學名、花期、產地等一系列詳細信息,如果說不出來,那可就……呵呵!

於是,我們採摘了幾株,帶了回去,時刻準備著考驗她。

終於盼來了一節科學課。毛老師滿面春風地走入教室,看上去對接下來的課程充滿了美好的憧憬,絲毫不知“危機”即將來臨。

毛老師滿心歡喜地從身後拿出一個大的木質日晷,興奮地說:“同學們,你們快看老師新做的日晷,這可是仿照北京故宮的赤道日晷的原理和形狀做的喔!”可我們並不買賬,絲毫不為之所動,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她,舉起三葉草開始了計畫,不出所料,她果然答不上來,臉漲得通紅,牙齒緊咬住下唇,一臉的窘相,和我們想像的一模一樣。

不知不覺,一周過去了,又到了科學課。毛老師又一如既往地開心地走進教室,似乎已忘了上周的不愉快。我忽然發現老師手裡正擎著那一株三葉草。一走上講台她就開了講:“這株草叫酢(同醋發音)漿草,葉片上面光滑,背面有細絨毛,對光線敏感……”一系列專業知識的講解聽得我們愣住了,瞪目結舌,沒想到她竟會對我們的一個小問題如此重視。“對了,”她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光外表不能完全確定,於是我就嘗了一下,果真是酸的!”啊!這更使我們驚呆了,嘗?一株野草,竟直接吃,這多危險,萬一有毒或有害,那傷害多大!我們的心中頓生愧疚。

從那以後,我們都開始敬佩起了毛老師,認真學了起來,也正是毛老師的敬業,激起了我們對科學的興趣。我們要以優秀的成績回報毛老師,彌補心中的愧疚。

光陰似箭,到了畢業離校的時間,校園裡到處都有一種離愁,酢漿草也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默默開了花,似乎在為我們送行,那一朵朵嬌艷的小花,正像毛老師留在我們心中的樣子,執著,美麗。

不覺一年過去了,離開恩師的這一年中,我們沒有任何聯繫,但心中的牽掛卻絲毫不減。

我不禁摘下一片葉子,放在口中,酸酸的,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