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巢中的那些雛鷹,總有寬大的翅膀為它們遮風擋雨,總有一條一條不斷扭動的“山珍海味”,送到它們嘴中。兒時的我們就如它們,我們並不需要考慮什麼,生氣時有人哄,難過時有人逗,擁有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總有一天,無憂的生活會消失,而父母對我們的呵護,也沒有曾經的細緻入微——原來,我們是需要成長的,就如那些母鷹,殘忍地把自己的孩子推下山崖一般。而我們一旦失去了曾經的呵護,覺得現在的自己仿佛就是野外的一株“野草”,是“生”是“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那天父母外出,又是我孑然一人。我呆在家中,望向那空落落的廚房,不甘心地再次打開冰櫃,就連一杯優酪乳也沒有,更不要說什麼早飯了。我一個電話打給了媽媽。
“老媽沒飯吃了,幫我叫個外賣唄!”
“好——不行!你還是自己去外面吃吧,就去那家小區門口的餛飩店,挺方便的。”
“喔。”
掛了電話,心中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爽。媽媽為什麼不幫我叫外賣啊?自己和好友去吃香喝辣的還不帶我……你回來就等著我的控訴吧!
萬般無奈下,我收拾了下自己走下樓,到了那家餛飩店。或許是飯點,全是人。好不容易發現了個座位,一個箭步衝上去,就在我即將坐下的那一刻,只見一個髮型如亂雞窩般的女人,狠狠地把我往旁邊一撞,接著,穿著紅色小皮褲卻橫肉發達的雙腿快速彎曲,一屁股就坐上了那油光發亮的板凳。
我心中滿是怨恨,卻深知自己與她的差距太大鬥不過,只能咬碎了牙往肚裡咽。算了,不吃了。正在這時候,我聽見一聲呼喚:“那個小姑娘,這裡有座位了。”回頭一看,是胖胖的老闆娘對我召喚,心下不由感動萬分。
漸漸地人少了,我也不急,慢慢地吃著。老闆娘走過來給我拿來一碟紅燒肉,我不解地看著她。她說:“喏,這是你媽媽讓我給你加的菜,讓我照顧照顧你。唉,養個女兒真不容易呀!對了,錢已經給過了。”我愣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媽媽什麼時候關照的老闆娘?我再一摸口袋,沒帶錢——老媽果真知道我這個甩手大掌柜的習慣啊!
本以為晚上才回來的媽媽卻在下午打開了門,還帶回了我最愛的布丁。我還沒開口,媽媽卻一如既往地嘮叨:“你今天怎么樣啊?餛飩店的午飯吃得還行吧,人多嗎……不是我不想給你叫外賣,我怕送外賣的看你一個人在家,動起壞腦筋可怎么辦啊……萬一你開門不是送外賣的人,你又怎么辦呢……”看著媽媽的頭髮被汗水浸濕,喘著粗氣,嘴卻依然一開一合……我沉默了良久,原本早已打好草稿的滿肚子抱怨,都悄無聲息地飄散了。
原來,我一直是那株雖生存在野外,頭頂卻始終擁有著一把高高撐起的名為“呵護”的傘的“野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