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房間裡,一架古箏擁擠在堆滿箱子的牆角。“吱呀……”房門敞開了一道縫,明亮的日光從門縫中鑽入了房間。
我走到古箏前,緩緩揭開滿布灰塵的琴罩,借著門外鑽進的光又打開了捲起了邊的琴譜。時隔多年,房間裡又傳出了悠揚的琴聲。
彈著熟悉的曲子,用著熟悉的琴,可這音樂聲卻不是記憶中的感覺,熟悉卻又陌生,優美卻又空洞。內心深處的一個聲音告訴我,是因為琴聲中不再夾雜著他們的歡笑聲。
我是在很小的時候開始學古箏的,對它我是又愛又恨。它帶給我的是既痛苦又美好的回憶。那年,我剛開始練這支曲子,對小小的我來說,沒有父母的陪伴獨自去上課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別的小朋友會有家長的陪伴,會受到家長的表揚。可我的父母忙於工作,僅會來檢查我的學習成果。
我通常會坐在古箏前枯燥地練一下午的琴。不僅我受不了,我的小夥伴們也憋不住。那時古箏還擺在我的窗前,抬頭便是幾棵高大的枇杷樹,那也是我與小夥伴們的樂園。我坐在窗前彈琴,他們在樓下一邊玩耍一邊念叨著我。頑皮的我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練琴,總是趁著外婆午睡的時候偷偷溜出去和小夥伴們玩耍。
那時正是初夏,花草茂密,樹上碩果纍纍。為了不被發現,我連彈古箏的假指甲都不敢拆,帶著一手的膠布和指甲片就去和小夥伴們匯合。調皮的我們忍不住對指甲片下手,當做我們的新玩具。
我們喜歡在中午的烈日下噴水槍玩,用小水槍噴水在花草上,再用我的假指甲片去撥動濕漉漉的泥土,捉小蟲子聚在一起,看它們在水中驚慌失措的樣子;有時我們會用假指甲片把餅乾搗碎,再把餅乾屑撒到螞蟻跟前,看他們是怎樣把餅乾搬回家的……當然,最開心的還是“研究”花草和摘枇杷吃了。我們會摘下各種花草放在小水桶里搗來搗去,用假指甲片去摳,再放小蟲進去看它的活動。小水桶邊的我們永遠帶著最開心的笑容。
記得有個小夥伴會爬樹,他會給我們摘來許多的枇杷,我的假指甲有時會把果子掐破。他們對著我流滿了汁水的雙手笑得前仰後合,我也不生氣,把沾滿香氣假指甲又塞進嘴裡舔了幾口。哈!真甜!
尖銳的琴聲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又彈錯音了啊……”我嘆了口氣,抬頭望去,這裡既沒有明亮的窗戶,沒有滿眼蔥蘢,也沒有小夥伴們清脆的歡笑聲,有的只是一架留著美好回憶的古箏……
如今窗前那些樹因道路改造也只剩下了幾棵,兒時的小夥伴們也走的走散的散。悠揚的琴聲依舊在,可那時無憂無慮的時光只留在了記憶里。那些最美的時光,化作一串串黑色的音符,隨著琴聲落下,永遠銘記在我心中,那是屬於我的獨特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