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鄉村里,生活了整整七十五年。
我自認為能讀懂你的一切,卻讀不懂你為什麼執拗地住在鄉下,我也曾問過你:“奶奶,城裡舒適繁華,為什麼不搬到城裡住?”而你只是淡笑,恬然得模糊了歲月的稜角。
帶著一份執著和倔強,我又回到鄉下尋找那個答案。一下車,映入眼帘的是敞開的大門,望進去,卻找不到你的身影,不由大驚:怎么沒把門關上?你離開多久了?有沒有小偷進來?環顧四周,家家戶戶大敞著門,主人的身影都不在,卻顯得那么平和安寧。
我讀出了一個答案——村人樸實真誠的心靈。
春風挨家挨戶送去馥郁,送去芬芳;杏花肆意綻放,在另一家的田埂上;你家的藤,我家的蔓,你抱著我,我擁著你,共同譜寫美麗的畫卷。幾個農人在田間耕作,彎曲的脊背是最美麗的弧線。
我讀出了一個答案——田園間的詩意和和諧。
踏入田徑,一眼便看到了你略顯瘦弱的身影,匆匆地跑了過去,泥土與鞋面接觸的聲音“噠噠,噠噠”響個不停。你聽到了聲響,笑著看向我,晶瑩的汗珠在臉上蜿蜒出最美的路徑。你的眼裡盛滿欣悅,臉上的溝壑里盛滿了陽光。
我讀出了一個答案——你對田園的熱愛。
近了,近了。我跑過去,再一次詢問那個問題:“奶奶,你問什麼不搬到城裡住?”
“因為這是我的根,我的魂啊!”你用一口標準的南通話回答,吳儂軟語間欣悅在眉眼間蕩漾。
那一刻,我讀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