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的冬天走了，明媚的春季來了。我卻病了，病得不輕，就像老師同學說的那樣。
我也知道自己不該上課自言自語、下課藏人家東西……可是，我好像被什麼控制，身不由己。我，該怎么辦？問天問地問自己，偌大的房間裡卻靜得出奇，沒有人給我答案……
走出房間，清粥的香氣撲鼻而來。循著清香，看到剛剛出院的你的背影。穿一款老式的睡衣，在廚房裡忙碌，時不時捋一捋額前的發。一種莫名的涌動在胸腔里翻騰，想開口而又咽了回去，想說點兒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好。
“啊，起來了！”略顯疲憊的聲音，“熱點兒牛奶，早飯馬上就好。”
“喔。”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對你沒有了親昵，交流時，只用“喔、恩”代替了。
餐桌前，我埋頭，潦草地吃著。為了不聽見你的嘮叨，吃的很乾淨。斜眼看到你臉上的滿足，連那深重的眼袋也在晨光中微笑起來。
臨出門，一聲“再見”也沒說。“啪！”冷漠的關門聲，卻把你的熱切的“再見”聲鎖在了門內，似乎還有一隻揚起的手掌，一聲嘆息。
又是無數個一天中的一天。不停犯錯，不斷挨訓。就像學校林蔭道兩旁的樹葉，在春天不斷墜落。
最後一點餘暉淹沒在天際，空蕩的校園裡寂靜無聲。時間的沙漏，點點滴滴，一刻不停歇。
“小華……小華——”是你的聲音。似一隻孤鴻在渺杳的天邊飛來，悲鳴聲直入耳膜。昏黃的燈光下，飛蟲聚集，圍著燈光飛舞。路燈旁，是你枯瘦的身影，老舊的水泥路，將你被光拉長的影子割裂，扭曲的光影訴說著焦急和慌張，這一切的一切印在我的眼裡，我的心上。
不由自主的奔向你，執起你的手。原來，你的手早已沒了記憶中柔軟，脫皮的指腹觸到我掌心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柔軟了，如一池春水被微風吹皺，漾起情感的漣漪。
“媽，我們回家。”凝視你的眼眸，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還有從前的美好……
挽起你的手，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病床前，你愁容滿面，卻因我一聲“我要吃粥”，陰雲盡散；檯燈下，我奮筆疾書，你靜靜守候，悄無聲息；賽場上，我忐忑不安，你為我鼓掌，為我打氣……晚飯後，鄉間小道，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幼稚的孩子對年輕的媽媽，一邊比劃一邊說：“媽媽，我以後要做汽車的設計師，賺了錢，給你買大房子。”聽了這話，媽媽“噗嗤”笑出聲來。“好。”這兩個身影越走越遠，留下一片溫馨。
而今，我長成少年了，漸漸忘卻了對媽媽許下的承諾。媽媽，你卻始終如一，默默陪伴，不論寒暑，不計得失。在這段陰晦的日子裡，其實，你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不曾走開。你的陪伴和守候，給了我莫大的安慰，提醒我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