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沉舊的。我的家裡有一個老式座機。本應扔掉的過時之物,卻留下來作為我與姥姥專用的溝通方式。
小時候,我便與照顧表姐遠在上海的姥姥相見甚少,於是姥姥經常向我家中的老式座機打電話。“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只要這響亮的電話鈴聲響起,我便會不顧一切地奔向電話前,大聲對父母喊:“我來接,我來接!”然後小心翼翼提起話筒,便能聽見同樣響亮的老人的聲音。“寶貝啊?想我了沒?”我經常搬一個小凳坐在電話前一一回答姥姥的問候,這一聊,便是一兩個小時。姥姥經常關注北京的天氣,十分認真,“今天你那邊要下雨,別忘帶傘!”“今天降溫,我寄給你的毛衣到了沒?”……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聽見“叮鈴叮鈴”的聲音從座機響起。那電話聲充斥了我的童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學業的沉重讓我無閒時去聽那叮鈴叮鈴的電話聲。可能電話對面的人明白了什麼,那電話聲音竟漸漸銷聲匿跡。而我已忘記了曾經美麗的鈴聲。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一次奮筆疾書中聽到了媽媽開免提打電話的聲音。“孩子最近過得好嗎?”我一愣。這個聲音有些印象,是姥姥!“唉,現在學業壓力大,我理解孩子有多忙。如果不是腿腳不好回不去,我肯定會去陪陪孩子。她從小就很少和我見面,缺少姥姥的愛,我多不負責任啊?”……啪嗒啪嗒,眼淚浸濕作業本,我再也聽不清姥姥的話。
幾天后,“叮鈴叮鈴”,我聽到了老式座機的鈴聲。我放下筆,跑到要接電話的母親身前。“我來接吧。”母親一愣,笑了笑。我看著那已落滿灰塵的電話。“叮鈴叮鈴”的鈴聲早已不響亮,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沙啞,我忍住奪眶的眼淚,小心翼翼接起電話筒,對方的姥姥還未說話,我卻已感受到一股溫暖從耳旁傳入心田。
“姥姥……”我終於壓抑不住鼻子的陣陣酸澀,又一次掉下眼淚,滴到覆滿灰塵的座機上。“哎呀?寶貝嗎?”那聲音與這電話鈴一般仿佛已經歷歲月的滄桑。“我想你啦……”對面的沙啞聲傳入耳朵。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過時的老式電話機,那是我與姥姥專用的溝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