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讀書筆記2篇

白鹿原讀書筆記1

“小說被認為是一個民族的秘史。”陳忠實老先生在這部四十多萬字的小說開篇引用了巴爾扎克的這句話,其實也就告訴了我們他老人家的真正的寫作意圖。

一個家庭兩代子孫,為爭奪白鹿原的統治代代爭鬥不已,上演了一幕幕驚心動魄的話劇:巧取風水地, 惡施美人計, 孝子為匪, 親翁殺媳, 兄弟相煎, 情人反目……大革命, 日寇入侵, 三年內戰, 白鹿原翻雲覆雨, 王旗變幻, 家仇國恨, 交錯纏結, 冤冤相報,代代不已...陳老先生通過對西安東南這片天然的黃土台原上地域人風的描寫,折射出從清末到建國初期整箇中華民族的巨變。這當然是《白鹿原》獲第四屆茅盾文學獎的理由之一,但不可否認,那凝重的文筆傳達出的充滿西北黃土高原的土地氣息的文字,顛覆傳統對人性與政治的一刀切的判斷,是獲此殊榮的最終理由。

縱觀全篇,小說的人物描寫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小說人物主要敘寫了白鹿原上白姓一族和鹿姓一族,還有與這兩姓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冷先生、朱先生兩家。

我個人按照《紅樓夢》里曹雪芹先生給十二釵正側的分法認為,以白嘉軒為首的白家,孝文孝武孝義三個兒子和女兒白靈,姐夫朱先生以及長工鹿三和其子兆謙應該算是主要人物,而妻子仙草和三個兒媳只能是為凸顯男人們而存在的陪襯人物。以鹿子霖為首的鹿家,兒子兆麟兆海應為主要人物,而與兩家均為兒女親家的冷先生當然是主要人物。

陳忠實老先生正是通過對這諸多的主要人物的描寫,一步步凸現小說的寫作意圖。

白嘉軒 : “聖人能看透凡人的隱情隱秘,凡人卻看不透聖人的作為;凡人和聖人之間有一層永遠無法溝通的天然界隔。聖人不屑於理會凡人爭多嫌少的七事八事,凡人也難以遵從聖人的至理名言佳句來過自己的日子。聖人的好多廣為流傳的口歌化的生活哲理,實際上只有聖人自己可以做得到,凡人是根本無法做到的。(第二章)

聖人能看一丈遠的世事;咱們凡人只能看一步遠,看一步走一步吧,像黑娃這號混飩弟子,一步遠也看不透,眼皮底下的溝坎也看不見。你急也不頂用。讓他瞎碰瞎撞兒回,也許能碰撞得靈醒過來,急是沒用的。(第十章)”

以上兩段文字是白嘉軒對姐夫朱先生做人的領悟。在他的心裡,大姐夫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聖人,而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的凡人。從姐夫朱先生為人處事中,他領悟到了一些做人的真諦,這讓他終生受用。但令人遺憾的是,他至死也沒有真正領悟透朱先生全部的做人法則,因為他還是有一件心事,到最後才說出來,那就是換地。

白嘉軒在一次一次的動盪中漸漸悟到了朱先生的做人真諦。儘管他沒有上過學,但憑著族長的英明睿智,他還是領悟到了許多人生的真諦,領悟到了那亘古不變的真理。但他還是不能成完全領悟。塵世爭名奪利的喧譁,不容許他這個族長以一個超脫世外的聖人的形象存在。

“白嘉軒想:‘這些人在這兒吃誰的?’他幾次想把姐夫朱先生寫給張總督的民謠念出來,卻又幾次作罷。他清楚鹿子霖不是張總督,他自己也不是朱先生,念了也沒有用。他應酬著坐了一陣子,再也坐不下去,就起身告辭了。(第七章)”

白嘉軒一心恪守做一個好族長的原則:為了族人的利益鬧農協;聽了朱先生的話,之後的黨派紛爭便不在參與;送兒子到白鹿書院念書,不去縣城念新書; 為維護祖訓,不顧妻母阻擋,族人相勸,堅持痛笞愛子,與即將成為族長的兒子斷絕父子關係……他是封建末期族長制的忠實維護者,而不是一個聖人。因此,當聖人姐夫朱先生逝去的時候,白嘉軒說:中國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文人了。其實,又何止沒有這樣的文人,恐怕就連這樣的人也沒有了吧。

前面已經提到,白嘉軒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稱職的族長。他寬以待人,尤其對自己家的長工鹿三,他們已有幾代的交情了。當年白嘉軒的父親白景德給鹿三娶妻,時隔多年,白嘉軒又誠懇地提出要給鹿三的兒子鹿兆謙娶妻,並讓自己的掌上明珠白靈認鹿三做乾大……凡此種種,全都彰顯了白嘉軒作為族長的仁義。

白鹿原讀書筆記2

已經好久沒有讀長篇小說了,印象里少說也有20多年。一來是沒有那份閒錢去買裝潢華麗的小說;二來是沒有讀長篇小說的耐心和毅力;三來是手捧厚厚的長篇小說,手酸吃力不說,時不時地要翻頁,還得換手。再說這些年出的小說,紙張非常好也非常厚,翻頁難度大了,也增加書的重量,另外,大概為了讓書有厚度感有好的賣點,字間距行間距都弄得很大,且書中天地左右也留得多多的。看不了一會兒就得翻頁;四來如果是新的小說,我指的不是新出版的小說,而是新買來第一次翻看的小說,手托著硬硬的,哪哪都較勁,為了愛護書籍,又不敢生折硬壓,沒看幾頁就累了,我指的不是看累了,是手托書托累了。最後一條就是近幾年出版的長篇小說,粗製濫造的多,為趕短期效應恨不得一個月就創作出一部幾百萬字的長篇小說,這樣的小說根本不值得一看。

上個月,單位宣傳部門為了獎勵我寫稿子有功,發我一個電子閱讀器。開始不會從網上下載小說,放一段時間,後來下決心一定要鼓搗會,便在網上摸索。其實並不難,用了不到1小時就搞清楚來龍去脈。於是下載了陳忠實寫的長篇小說白鹿原。早就聽說這部小說很好,是一部農村史詩般的小說,陳忠實為寫這部長篇小說,沉到農村一待就是10多年。

更因為電子閱讀器一改傳統紙制小說閱讀方式。電子閱讀器很輕,托在手裡好象拿著一張報紙,輕輕一點就翻頁了。看完一段放下明天再看,也不用做記號,下次打開就是上次看的那頁。還有不受光線制約,外界暗一點也不會損傷視力,電子閱讀器版面有亮度。再有就是電子閱讀器存儲量大,可以存很多小說。如果看一部小說感到有些乏,調整到另一部小說的頁面,既可以換換腦子,又可以換一種思路。電子閱讀器,真好。

羅嗦的多了點,離題了,言歸正傳吧。

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看完長篇小說《白鹿原》,總體感覺舊社會並不那么黑暗、也並不那么萬惡;地主沒有那么作威作福、窮人也沒有那么饑寒交迫。一個社會總有一個社會存在的道理,即使行將滅亡。如果沒有戰亂;沒有土匪就更好了。

地地道道的地主白嘉軒很仁義,很對得起他的那些長工。麥子剛打下來,最先讓長工套上牛車,拉上新麥子送回家,一點不剋扣。年底該給多少銀元就給多少銀元,早早就放長工的假,讓他們回家過年去。

在白鹿原能當上長工,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因為只有得到主人家的信任才能當上長工,否則的話,永遠是短工。短工臉上是不光彩的,說明沒有被主人家看上,只能打短工。主人家雇用短工期間,就是考察期間,考察所僱人是否可靠,可靠了才會被雇為長工。

雖然沒有動搖中學時代受到的收租院“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的教育,更沒有動搖“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偉大教導,但我還是感到白鹿原的長工都是幸福的長工,幸福得比現在都幸福。

2024年4月1日《北京青年報》“私人別史”用整版的篇幅登載了題為“收租院像核子彈——少為人知的引爆內幕”的文章,詳細記錄了60年代中期大型革命雕塑收租院創作親歷。讓我回想起上中學那個年代參觀收租院的影像。現在想來大概像四川省大邑縣安仁鎮劉文彩那樣的大地主很少很少,所以才作為典型反面人物來宣傳教育。

鹿三是白嘉軒的長工。但他倆之間根本看不出一個是地主,一個是長工的樣子。下面摘抄第17章和第18章中兩小自然段,這兩段不僅刻畫了白嘉軒和鹿三之間的親密關係,而且描寫得相當細微(如果不願意看,請跳過去)。

第17章。已是秋末冬初,白日短促到巧媳婦難做三頓飯的季節。太陽墜入白鹿原西部的原坡,一片羞怯的霞光騰起在西原的上空。白嘉軒雙手拄著拐杖站在地頭,瞅著鹿三一手捉著犁杖一手揚著鞭子悠悠地耕翻留作棉田的地塊,黃褐色的泥土在犁鏵上翻卷著;鹿三和牛的背影漸漸融入西邊的霞光里迎面奔到他眼前來了。白嘉軒手心痒痒喉嚨也痒痒了,想攥一攥犁杖光滑的扶把兒,想踩踏踩踏那翻卷著的泥土,想放開喉嚨吆喝吆喝牲畜了。當鹿三再犁過一遭在地頭回犁勒調犍牛的時候,白嘉軒扔了拐杖,一把抓住犁把兒一手奪過鞭子,說:“三哥,你抽袋煙去!”鹿三嘴裡大聲憨氣地嘀嗒著:“天短求得轉不了幾個來回就黑咧!”最後還是無奈放了鞭子和犁杖,很不情願地蹲下來摸煙包。他瞧著嘉軒把犁尖插進壟溝一聲吆喝,連忙奔上前抓住犁杖:“嘉軒,你不該犁地,你的腰……”白嘉軒撥開他的手,又一聲吆喝:“得兒起!”犍牛拖著犁鏵趄前走了。白嘉軒轉過臉對鹿三大聲說:“我想試火一下!”鹿三手裡攥著上尚未裝進煙末的菸袋跟著嘉軒並排兒走著擔心萬一有個閃失。白嘉軒很不喜悅地說:“你跟在我旁邊我不舒服,你走開你去抽你的煙!”鹿三無奈停住腳步,眼睛緊緊瞅著漸漸融進霞光里的白嘉軒,還是攥著空菸袋記不起來裝煙。

第18章。白鹿村在渭北以及在當地鄰村熬活兒的長工漢們紛紛回到自家屋裡來,即使不大仁義的主家也都提前付給他們全年的工價,讓他們在離年終之前的二個多月就下工回家了,起碼可以省下一個人的口糧。鹿三在街巷裡看見這些提前下工回歸的兄弟哥們就想到自己。在麥子斷定不能出苗以後,瞧著牲畜市場日漸下跌的行情,白嘉軒果決地賣掉了青騾和犍牛,只留下一匹騍馬。這不算是多么聰明的舉措,誰也能謀劃得出來,一頭牛或一匹騾子一年間吃下的精料——豌豆和夫皮,也許可以換回五頭牛和五匹騾子。除了糧食集集冒漲,其餘百物牲畜棉花木料布匹雜貨以及土地天天往下跌價,女子訂親的聘金也跌過大半。在可怕的饑荒年剛剛露出暴虐先兆的時候,各色糧食一下就被推到至高無上的權威地位,任何東西包括人本身都不得不俯首臣不得不跌價再跌價了。小麥無苗,冬天不用上糞了;棉花旱死了,軋花機也甭招徠彈花主顧了;牲畜賣掉了,剩下一匹馬浮不住一個人專門餵養;整個一個冬天和春天都將閒適無活兒,自己閒吃靜坐

在人家屋裡怎么好意思呢?他深信白嘉軒絕不會象村中那些長工的主家那樣打發他提早下工,需得自己說話辭別而不能賴著主家來攆出門去。晚飯後,鹿三抹了抹嘴巴點燃旱菸袋,爽聲朗氣他說:“嘉軒,我今黑回去呀。”白嘉軒平和地說:“回你回喀!有啥事你儘管辦。今年冬里沒啥緊活路喀!”鹿三料定主家理會錯了自己的原意,就挑明了說:“我明日再不來咧!”白嘉軒依然平和地說:“我剛才說了嘛!何止明日?三天五天你儘管走。”鹿三更透徹他說:“從明日往後,我再不來了我下工咧!”白嘉軒這才從椅背上欠起身子:“那咋么了?半路上你就走了不來了?離過年還遠著哩嘛!”仙草聽見了也湊到桌邊問:“三哥你犯了俺屋誰的心病咧?你倒是明說怎么能走哩?”鹿三連忙解釋:“地里也沒啥活兒屋裡也沒啥活兒了,我白吃閒坐著不自在喀!”白嘉軒說:“你走了倒是自在了,可把不自在丟給我了!”鹿三愣怔一下。臼嘉軒接著說:“為了省一份口糧攆你出門,人會說我啥話哩?我心裡能不自在嗎?”鹿三忙說:“不是這話!是沒活幹了閒下,這誰都看得見的事,不會胡說的。明年春上要是落下透雨地里活兒開場了,我不用你叫就來了。”白嘉軒冷下臉說:“三哥你聽著,從今往後你再甭提這個話!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吃稠的你吃稠,我吃稀的你吃稀;萬一有一天斷頓了揭不開鍋了,咱弟兄們出門要飯搭個伙結伴兒——”鹿三咽了一口唾液,粗大的喉圪節猛烈地滑動了兩下,沒有話說了。白嘉軒隨之輕俏地說:“沒活兒幹了你就歇著睡著,歇夠了睡膩了你就逛去浪去!逢集了逛集沒集時到人多的地方去說,耍糾方耍狼吃娃耍媳婦跳井,說了耍了再歇再睡……你甭瞪眼!兄弟我不是給你撇涼腔是說正經話:天殺人人不能自殺。年饉大心也就要放大。年饉大心要小了就更遭罪了。”鹿三覺得眼裡快要忍不住流淚,沒有說話就轉身出了院子進了馬號。

這分明是兄弟倆,而且還是親兄弟倆。

我認為黑娃與白嘉軒之間不會有那么深的仇恨,恨得非要把白嘉軒的腰打斷。白嘉軒對黑娃很好,白嘉軒給黑娃買了筆墨紙硯叫他念書,可他還要逃學。黑娃說了一句“我嫌嘉軒叔的腰挺的太硬太直”。鹿三叫黑娃來給牛割草,黑娃也說過這話。鹿三叫黑娃替他來頂工,他硬要跟嘉道到渭北去熬活就是不上這兒來,還說了話:“我嫌嘉軒叔腰挺的大硬太直我害怕。”難道就因為這個,就把白嘉軒的腰打斷嗎?理由不充分。

既然郭舉人的小女人小娥可以和黑娃一拍即合脫衣解褲,那么再和鹿子霖上床就不足為奇,再和白孝文如膠似漆地性愛更是順理成章的事。如果說與前面兩個男人還不能算是主動出擊,那么在鹿子霖的授意下她憑著她那“三寸金蓮”拿下白孝文,則實實在在地把自己地地道道的破鞋本質暴露得一清二楚。這就難怪她的公公、黑娃的爹鹿三親手把她殺了。深受其害的鹿三為了自己的兒子,也為自己尊敬的主人白嘉軒的兒子。

還有許多與我小時候受到的教育截然相反的內容就不一一列舉了。

向敢於還歷史真實面貌的著名作家陳忠實致敬!

希望這樣的作家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