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從軍征》――改寫

夕陽親吻著大地,做著最後的道別,橘色的陽光調皮的跳躍著,給一切鍍上了一種溫暖的金色。一條泥土小道蜿蜒曲折,沒入天邊,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他的步子很蹣跚,腰有些佝僂,一身破衣和他臉上的皺紋一樣,都被歲月留下了痕跡,他仰起頭,看著天邊那簇紅色,笑了,臉上的皺紋也因此舒展不少:六十五年了啊,想當年,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我依依不捨,隨軍出征。如今桃花開了又敗,敗了再開,我終於回來了啊……老人閉上了眼睛,沐浴在陽光中,蒼老的臉旁隱隱的顯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睜開眼,向著自己熟悉的地方走去,還是這條路,還是那顆樹,可人卻已皓首銀髮。那熟悉又陌生的家門出現在眼前,老人眼睛濕潤了,闊別六十五年的家,如今怎樣了?他的步伐快了起來,在木門前面,猶豫著,手幾次抬起想去敲門,但又放下,深吸一口氣,他雙手顫抖地撫上那扇門,緩緩的推開了……

倏地,他驚住了,臉上的表情如溺水的人沒有了氧氣般,他望著眼前這個所謂的家,驚愕了,這,這還是家嗎?兔子受了驚嚇般飛快地躥進狗洞,野雞在房樑上胡亂飛騰,野草野菜遍地叢生,占據了整個院子;屋頂幾塊瓦已破碎成片,幾根荒草孤獨的迎風飄揚;窗子在風的吹拂下搖搖欲墜;屋子的那扇門早已破敗,無力的倒在一邊。多少次的風雨把屋子表面的磚瓦泥土已沖刷,裸露出灰黑色的肌膚,在風中顫抖著。老人也顫抖著,把手伸出,仿佛觸摸著不曾存在的鏡花水月……

炊煙升起,太陽依舊不捨的留著半邊臉龐。一個老人孤獨的站在院子中間,手裡捧著一碗馨香的米飯,淡淡的米香氤氳在落日之中,老人出神地盯著那碗米飯:飯已做好,卻無人共享;黍米再香,又有何味?

太陽終於累了,釋放完最後一絲光明,沒入天幕,而此時一彎冷月皎然升起,發出幽幽冷光,一層輕而薄的紗籠罩在它周圍,漾出一圈銀色的光紋。一個老人,在夜幕中蹣跚而立,向東看去,那裡墳墓一座連著一座。月光如銀,靜靜鋪灑。緩緩地,老人那張刻滿滄桑的臉上,一滴濁淚鍍著銀色的月輝,輕輕划過,跌落,沒入塵土,濺起幾粒塵埃。淚光中,老翁又看到了那一張張往昔親友歡笑的臉……

夜,死一般的寂靜,仿佛在哀悼著,哀悼著這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