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行

在夢裡,你一襲白裙盈盈飄來,帶著輕輕淺淺的笑顏,邀我同行,在你神秘的世界裡。

我們來到了撒哈拉沙漠。如夢如幻的海市蜃樓,連綿平滑如同女人酮體的沙丘,千萬年前枯乾了的河床,黑色的山巒,深藍到凍住了的長空……你向我呈現的一幅幅畫面,都使我意亂神迷,目不暇接。你還娓娓道來沙漠的故事。在沙漠中的飯店,你扮演神通廣大花樣百出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在科學醫療技術落後的荒漠,你客串了妙手回春的醫生,用黃豆糊治癤子,用指甲油補牙齒;你還和丈夫荷西當起了“素人漁夫”,建造一座“沙漠宮殿”……你始終掛著頑皮明朗的笑,清涼似水的眸子裡,孩子般純淨。

你說,每一次日出日落,你都不捨忘懷,更何況,沙漠中的一切一切,你又怎能像風吹拂過裙袂似的將那些人那些事淡淡吹散,漠然地相忘於人生的荒漠?我想,在與你同行的途中,我漸漸懂了,將一些美好又必然流逝的事物珍重地銘記在心。

邊走著,你又邊說起自己的理想——拾荒。童年時,蹦蹦跳跳拾起彈珠、小球等小孩子最寶貝的玩意兒;做少女的時代,又瘋狂愛上一切木頭的東西:將鋸下的大樹枝拖回家,搶家中阿巴桑洗衣坐的好木頭……這些常人無法想像的東西,你坦然又生動地描繪出來。長大後,西班牙人洗臉用的紫銅面盆,荷西從海底掏出的腓尼基人時代的陶瓮,沙漠中的三葉蟲化石等更是你的寶貝。

你說,拾荒的趣味,更在於它永遠是未知,是個沒有終止,沒有答案,也不會有結局的謎。你還說,想寫一本拾荒的書因為拾荒夢,總得有人繼承了再做下去。我痴痴地聽,痴痴地想,從此心中又多一份憧憬,渴望追隨你的夢,將遺失在浮世中的真與美拾起。

與你同行,我更知書是你的最愛。《紅樓夢》、《儒林外史》、《說唐傳》……都是你兒時刻下的相思。現在,你將你的思想傳遞給了我,用詩、文、人。我明白,文學之美,終其一生,是你我一生追求的目標。我漸漸被你影響,愛戀著一串串靈動的文字,帶著安靜的心。

當我因不自信而在一件事上躊躇時,你給了我豁達:“即使不成功,也不至於空白”;當我因心愛的東西丟失或挽不回過去而落淚時,你淡淡地說:“歲月之美在於它的必然流逝”;當我因說不出一種感受而焦慮時,你循循開導:“無言是最高的境界。你看,天地不也無言嗎?”

我一直心痛你的死亡,當我看到“選擇結束生命這條路於我也是一種幸福”,我堅信,你是天上一顆星,星的心乾淨而透明,不小心落入人間,仍會回到屬於你的位置,那片純淨的夜空。你讓我明白,其實擁有再多的物質,到頭來,也只能帶著乾枯的靈魂離開。但如果我們擁有夢想,擁有文字,那我們離開時,就不會孤單,我們可以帶著充盈的思想離去。於是,我釋然了。

三毛,生的世界你與我相距甚遠。但你用最浪漫的方式,向我開放了女人的美,文字的美,世俗的美及夢想的美。與你同行,在精神的家園裡,於人生的長路上,我學到了微笑著面對生活,執著地追求夢想,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在心中,你又一次款款走來,帶著輕輕淺淺的笑顏。我伸出手,與你同行,在那神秘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