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15歲,中考。成績下來的時候,心裡很震驚。上不了重點高中,無比沮喪。父母勒令我留在小鎮讀一所二流學校,以減少家裡的開支。但我卻一心想報縣裡的學校,飛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結果遭到父母的嚴厲反對。不想跟他們做無謂的爭執,於是我塞上耳塞,一個人,默默地下樓去了。

獨自在僻靜的小路上晃蕩,忍不住想起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偉大的科學家,或者耀眼的明星:可是低頭看看現在的自己——腳上是沾滿泥漬的帆布鞋,再往上是洗白的牛仔褲、單薄的襯衫。忽然很認真地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離夢想越來越遠了?這樣的我,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我內心頓時一片空蕩,沒有回音。

剛想拿掉耳塞讓自己靜一靜,一個平靜的男聲開始唱:“不用閃躲/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忍不住繼續聽:“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我喜歡我……”我愣住了,我?煙火?是誰的獨白,竟唱得這樣動人心弦?

“這首歌是張國榮的《我》……”介紹完歌曲,電台主持人又補充道,“是煙火。就要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親愛的聽眾朋友,你呢?”電波這端的我,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地想,或許,我也可以做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我的第一步,就是要成為煙火,勇敢地綻放自己——三天后,我毅然決然地填報了縣裡那所學校。我不知道這條路會伸向何方,但我知道,一路努力前行,不會有錯。父母看到我的那股倔犟勁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只好接受了我的決定。我忽然如釋重負,並為自己第一次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而感到驕傲。我猛然意識到,從那一刻起,我要開始做自己!

上了高中,才真正發覺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做了選擇,才能體會到其中滋味,無論苦與甜,都是一種歷練。

高一下學期,文理分科。一些同學聽說理科專業多,好找工作,便從眾地選擇了理科。而我把自己從頭到腳、由外及內深入剖析了一遍,最終還是決定選擇文科。這一次,父母不再感到吃驚,也沒有過多地干涉,反倒有一兩個同學覺得不可思議:“你數學那么好,那么有邏輯思維,怎么選了文科?真是傻瓜……”我淡然一笑,誰說喜歡數學的人就不能念文科?又有誰規定,我得按照別人的看法去生活?

現在的我,喜歡文字。前不久,我的文章第一次在雜誌上發表。拿到樣刊的我既激動又高興。碰到一個同學,我揚了揚手中的樣刊向她打招呼,她以為我在炫耀,不屑地一笑:“太沒意思了,就為那么一點稿費,真不值!”聽見這話,我尷尬地愣在原地。沒意思嗎?可我為什麼從來不覺得?或許,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吧。我並非為稿費而寫作,我只想燃燒我對文字的激情,抒寫我對生活的感悟和熱愛。縱然文字是廉價的,但夢想卻是珍貴的,不是嗎?

想到這裡,我的腦海里再次響起那首歌的鏇律: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我喜歡我/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孤獨的沙漠裡/一樣盛放得赤裸裸……”

何必強求別人的理解,我,就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我堅信這一點,並且會一直堅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