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視世界的美

讀到過一句影評:“世界就像是一座懸浮於半空的城堡。”對這“城堡”,有人選擇在地面仰望,滿心卑微;有人選擇在高空俯視,滿眼空曠。其實最好的視角,還是與這世界保持平視,以不卑不亢之心看待。

尼采有言:“處世之道應該是,不要爬上山頂去,也不要站在山腳,從半高處去看,這個世界真美好。”

我贊成他的話。蕭伯納大概也會同意,因他說過:“人可以爬上最高峰,但他們不能在那裡久住。”在高處俯視蒼茫大地,會是會讓人產生高瞻遠矚、傲視蒼生的油然豪情。可在高處待得久了,少人叨擾,所見只有獵獵寒風,茫茫雲海,是否也會在心底產生“高處不勝寒”的悲哀?若選擇在山腳費力踮腳仰視世界,久之則不但可能脖頸酸痛、心神疲乏,原本的謙卑也會變成真正的卑微,覺得自己處處低人一等,心都要跌落到塵埃里。其實,何必如此?

從半高處去看,意味著平視這個世界——上可與聖賢智者高談闊論,下可與和樂世人共享繁生。況且,處在一個獨特的位置,自己也能擁有獨特的視角,何樂而不為呢?

蘇軾是平視世界的代言者。他曾對弟弟子由說:“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他的平視使他的視野更為廣闊,更加參透了世界的美。所以,他活得快樂,無所畏懼,“像一陣清風度過了一生”。世人對他的才華的追捧沒有讓他得意忘形,黃州豬肉的土腥味沒有讓她失意忘形。直至被流放到惠州那蠻荒之地,他仍是那個“報導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的蘇軾。他眼界高遠,卻又“接地氣”;他身處百姓之中,卻又脫俗。他始終是他,平視世界的視角使得古今不再有文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他也因此成為中國歷史上一個重要而獨特的文化符號。

以寫作《枕草子》而著稱於世的清少納言,經常對她所認為的“鄙陋”之物加以批判,一副孤傲的模樣。而同樣以寫自然人事聞名的德富蘆花,卻願用平和的目光看待萬物,既甘於做“美的百姓”守拙於野,又敢於就“大逆事件”陳詞於前,這便是平視的智慧。

平視世界,以不卑不亢的心態領略世界的美。既不目空一切,也不計較塵埃,從半高處看去,四圍山色中,必有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