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不隨風

總想留住那些記憶,美好的亦或是悲傷的,不讓它們隨風。

——題記

母親說我是個懷舊的固執的孩子。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意長大,因為長大意味著會失去童年許多的回憶。可時光不會因為我的留戀而停滯,它仍在日升日落中不停地流逝。於是稚氣的我開始拚命地近乎瘋狂地寫日記,不為別的,只是不想讓曾經擁有的美好瞬間就這樣從指縫間溜走;我亦酷愛照相,不圖其它,只希望在生命的道路上留下我存在過的證據。

朋友總是笑我說:“你這小傻瓜,記憶怎么可能完全留住呢?”或許他們是對的。記憶的確是個神奇的東西,有生活的經歷就會擁有記憶,或零星或完整,成為生命的一部分。可誰又能知曉,在時間的洪流沖刷下,有多少記憶由原來的稜角分明逐漸打磨得圓潤光滑,直至失去本來的面目;又有多少記憶逐漸沉澱下來,直至完全褪色。

每每思於斯,心頭便會籠上一層淡淡的憂傷,一如面對梔子花的零落,深深感到一種莫名深入骨髓的悲哀。但固執的我仍然堅信記憶不會隨風而逝,記憶總會留下點什麼,在一個人的心靈最深處。於是,在房萬籟俱寂的深夜,我常常獨自一人靜坐在小間,手捧著日記本亦或是相冊,試圖回憶過去。微微泛黃的日記簿中密密麻麻寫滿了稚嫩的字型,有的歪歪扭扭,有的已模糊不清,但這絲毫不影響我翻閱的興趣。這裡的文字總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透過它,往事宛然在目。兒時的懵懂無知,天真爛漫;少年時的志向滿滿,豪氣沖天;初入花季的青春叛逆,羞澀苦悶……昔日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我的眼前。仿佛三月里的春風拂過,我的心中感到甜蜜蜜,暖融融的;厚厚的相冊中夾著一張張相片,那一幅幅畫面是一幀幀人生片段的定格。靜靜讀著每一幅照片,走過的人生足跡便依稀可見。瞧,這張,我穿著爸爸的大鞋雄赳赳,氣昂昂,宛若一隻得勝的母雞:看,那幅,我正號啕大哭,一顆顆“金豆豆”掛滿臉頰,只因為丟失了自己心愛的玩具……無論曾經喜或者樂,在今天回憶起來,都讓人感到由衷的快樂。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在那一瞬間。是的,一些人,一些事,會離我們遠去,卻會永遠面前我們,以其不變的微笑,讓我們記住當年當時的模樣。那裡面四時的景,遠逝的情,淡淡的笑,雖然漸行漸遠,卻鑲嵌在我們記憶的鏡框裡,永遠不會隨風而逝。周國平說:“記憶是一種加工,一件往事經過不斷回憶,也就是經過不斷加工,早已面目全非。”曾經的我對這句話很使感傷,如今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態度。縱然記憶會錯位,會遺忘,會變質,但又怎樣呢?只要能夠回憶,只要能夠在回憶中獲得心靈的慰藉,只要能夠在回憶中找尋前進的動力,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夠了。

往事會如薄霧,被初陽蒸融,但記憶永不隨風。試著回憶過去,你的心靈會更充實,你腳下的每一步也許會走得更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