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母徵文]心懸兩日

雨水打濕的空氣,沉重壓抑;狂風颳過的柳枝,奄奄一息;惡訊穿梭的心兒,萬分焦慮。

璀璨燈火已經停息,收斂了華麗,嘈雜鳴笛已經止息,恢復了寂靜。儘管四周如湖面安若明鏡,但卻無法控制那顆波瀾起伏的心。

十歲那年的夏夜,母親叫醒了沉睡的我,我揉開了惺忪的睡眼,看著那刺眼的手機螢屏,浮著幾個黑字:我乘坐的大巴出事了。我那被睡意糾纏的腦袋還未清醒,先是一愣,方後一驚。

我顫抖著的手,舉著漸漸沉重的手機遞與母親,我已然看見,母親眉頭緊鎖,鼻尖通紅,淚水盈眶。見此狀,我更加不知所措。我拋下讓我萬箭穿心的手機,緊握著母親的手臂,那平日裡讓我倍感溫暖的手臂,在那刻,變得冰涼無力。

我抖動的下巴,迫使兩排牙齒急促摩擦,擔憂害怕的心情,逼出了碩大晶瑩的淚滴。在哭泣之餘,我用力搖晃母親,她收起了恍惚神情,深吸一口氣,忙在手機上敲打出數字。

一次次地揪心撥打,一回回的無人接聽,我的心每每被束縛得更緊,懸在了那讓人難以呼吸的無底之地。未曾經歷驚濤駭浪的我,被惡訊的巨石壓垮了身體,我無助地呼喊平日親昵的稱謂——爸爸。我緊靠著母親,聽著耳畔詢問的聲音,可終是杳無音訊。

昔日家人相聚,不懂幸福滿溢,今朝別離遠去,才知難捨難離。焦急的淚水耗盡了我的體力,在憂心中昏昏睡去。

次日,明朗的天空,開懷放晴,早起的鳥兒,歌舞昇平,一切顯得歡喜,而在悲傷鏇律掙扎而起的我,卻看不見天明。

當我轉身看到母親,憔悴的面容掛著淚痕,我靠近她,用嘶啞的聲音,問:“媽媽,有爸爸的訊息嗎?”,母親沒有半點表情,搖了搖頭。母親的落魄狀況,更讓我惶恐,就像迷失在了黑森林,聽著時隱時現的幽靈悽慘地哀吟,兇猛的野獸不斷向我靠近,欲食我的身體。

直到手機發出聲音,我才從黑森林中逃離。那來電似是在窯洞裡看見了陽光,給了我們希望。母親激動地接起,看著她蒼白乾枯的嘴唇不斷咧開,露出一絲微笑,我緊繃的心,才有了些許舒張。當手機掛下,我問母親情況,她鬆了口氣,說這次事故無人遇害,只是有些人受傷。聽後,我那挺直僵硬的腰桿微微彎下,頃刻間我的心從海底浮出水面,有了的空氣,得以呼吸。

當我突然意識到:有人受傷,會是爸爸嗎?我的心又一次上升懸浮在空中,慌忙搶過母親手中的手機,正要給爸爸打個電話,手指落到按鍵時卻被點了穴,停住到了。我竟然忘記了那串倒背如流的號碼,甚至忘了可以在通訊記錄里找尋號碼,我急得把手緊攥,使指甲在手掌上留下足跡。

頓時,我失了魂著了魔,開始哭叫。恰巧又有一個電話撥了進來,來電顯示的是我和母親提心弔膽、時刻牽掛的父親。聽到父親一如既往的聲音後,我喜極而泣,父親的話如風掠過我的耳,什麼也沒有聽進,只是一味地沖手機哭喊著“爸爸,爸爸”,聲音雖幾經周折變得嘶啞,但依舊鏗鏘有力。

兩天后,父親回到家裡,我來不及整理凌亂的頭髮,也沒等父親放好行李,便撲進他的懷裡,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體會著相聚的欣喜。

那兩日的心被擔憂懸得烙下了印記,但卻更能讓我銘記,家人一起相聚,實屬不易,只有珍惜,才有美好回憶。

沙聚成漠,水積成河,難求難得。緣分天賜,家人團聚,惜之如命。愛己珍渠,待老回首,不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