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書

見不著神,見不著南天的星座,見不著盛放的玫瑰或是鎏金的宮殿,我的童年是被無數大小瑣事淹沒的島嶼。回憶如同沙漏里的藍色流沙,細膩,柔軟,小小的我在回憶這片大大的海面上看著飛機遠遠拖出的白色尾煙。記憶意猶未盡地回望,回望著時間裂縫裡的暖光。

總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擦肩了來不及相識;相識了來不及熟悉;熟悉了卻還是要說再見。

再見後懷念,一回首,好似已百年。

親愛的,你出現在我九歲的開始,消失在我十二歲的尾巴。

我依然記得多年前的那天陽光很好,你穿著一身淡素的衣裳安靜地出現在我們新學期的開端,窗外溜進的風吹得你的衣角飛揚,芒果樹蔭下陽光斑駁跳躍,盛夏末端在你的馬尾尖上悄然閃落。

因了我們的性格迥異,印象中我們的起始接觸並不多。一個如盛夏,一個似涼秋,然而如盛夏的我卻偏偏熱愛詩意的錦墨涵秋,似涼秋的你只鍾情於熱情的赫赫炎夏。盛夏涼秋得到了互補,正如平行線有了相交,從此形影不離。

你愛夏天。親愛的,我成為了你的夏天,翩然而至。

那時候我們手挽著手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那時候我們站在寒風裡兩個人吃一袋五毛錢的小零食快樂地又喊又叫;那時候你考得不好在教室里看著我的成績自怨自艾;那時候我們站在櫥窗外一起對著店鋪里養的可愛貓咪傻笑;那時候我們在放學路上手牽手,一起走,樂不勝收。

那時候的我們以為所有的永遠都不會變成曾經。

可誰能告訴我,有沒有那么一種永遠,永遠不改變?

我們還是分開了。

我們再也不能每天見面,即使是冗長的假期,也只會打兩個電話,寫幾封信,在qq上聊一次比一次短的對話講一些我們自以為是的起始對方根本不感興趣的開心的事,然後這場對話就忽然地無疾而終。每次想到這樣的日子,我都會心寒地恐懼。

某次在看你的日誌時發現,說你曾經在學校操場上慘哭了一節晚自習,當時的我只能黯自神傷自己沒辦法走到你身邊,拉你起來然後罵你笨蛋。尚且記得以前的你總是躲在我的身後,如此畏懼一些根本不值一提的風雨。

親愛的,你也要學著長大對嗎?

你經常說,我是多么厲害,而你是多么平凡,你已經快要趕不上我的步伐。

其實,我只是什麼都比你多想了一點點,僅是一點點。

卻比你少了很多很多的純真……

我很自私,很自私地希望,你還會是在童年時期那個整天粘著我形影不離的小女孩,你的生活,除了家人,便是我。

我多希望現在的一切生活都是假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你再沒有打電話給我埋怨我不主動找你?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明明看見頭像亮著卻點不開那個視窗?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你的假期開始輾轉於不同的我不認識的地方和人群?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只剩下“恩”“喔”卻沒有過多的言語。

我開始懷念一切有你的時光。

我一直特驕傲地認為,我們這樣的就是閨蜜。

不是假惺惺地噓寒問暖,不是刻意地恭維讚美,甚至不用為對方生日專門跑來跑去地買禮物,只是一張薄薄的自製卡片,就可以歡樂一整天。

這是我們曾經有過的默契。

我相信它還在。有些東西沒那么容易就被老不死的時間打敗。

有人說,愛就是沒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設前提的原諒。親愛的傻丫頭,我愛你,所以我理解我們逐漸遠了的距離,我也原諒我們每一次不小心的忘記。

要記住人總會長大,路總要一個人走,沒有誰一輩子守在身邊不離開,最重要的是心的堅守。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遺失了那么美妙的一段曾經。

河圖在歌的結尾說,總有一天都慢慢不見,就算曾經那么親密無間。

我倔強也好,任性也罷,我就是不相信。

當過盡了千帆,你還在身邊。

還有什麼值得奢望的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