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一日

曾經幻想著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流浪,像當年的三毛一樣,走過無數的山山水水,穿越無人的峽谷叢林,去波濤洶湧的海邊,采幾枚沙灘上的貝殼做成項鍊;去一望無際的草原,看矯健的雄鷹在天空中翱翔;聽聽深山老林里動物的鳴叫,漫步煙雨迷茫的江南小巷。可面對繁瑣而無非捨棄的現實生活,一次次竄上來的念頭不得不縮回心的牢籠,像一條不甘寂寞的小蛇,時不時地睜開眼吐出紅紅的蛇信,又心不甘情不願地再次閉上眼睛。

一場接一場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氣溫也慢慢降低,坐在有些陰暗的屋子裡,穿著拖鞋的腳總是冰涼。窗外花盆裡種的牽牛花爬滿了窗戶,除了在早晨能看到一朵朵淡藍色的小喇叭,太陽一出來它們就很快萎縮成一團。密密的葉子遮住了所有的陽光,斑斑駁駁的縫隙里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當初種下他們,是想讓它給我蒼白的窗戶裝點一些色彩,也為我擋去夏日強烈的日光,在這天高雲淡的日子,才發現它遮住了我的視野,也掠奪去我整個的藍天。

八月是個多情的季節,風輕雲淡,秋高氣爽,約上心愛的人去郊外漫步,不溫不火的陽光灑在身上,很溫馨很愜意。或者平躺在一塊草地上,嘴裡叼一根青草,手裡捻一片飄落的黃葉,看悠悠的白雲在空中編織著嫁衣,聽一首憂傷而抒情的歌曲,彼此一句話都不用說,溫情默默地對視著,讓纏綿的心事在心河裡靜靜流淌。

愛與不愛,一直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宿命是無法改變的結局,用海市蜃樓般的美好虛擬的愛情是個美麗的童話故事,沒有諾言,也沒有永恆,像絢麗的雲霞,一眨眼,就飄飄渺渺地融入了夜色,無影無蹤。

時光薄涼,念已成傷,眼淚依然閃著清澈的光。

不喜歡熱鬧,很少去外面閒逛,可我的心告訴我,它一直在流浪。從春日的枝頭飄落,流過蔥蘢的夏季,又回到蕭瑟的秋天,像最後一隻逐夢的蝴蝶,不捨那一縷暗香。也許它會化作一片火紅的楓葉,飄入某一個溫暖的視窗,藏在一本詩集裡,做成一枚精美的書籤。

有時候,會默默地看著鏡子,注視著那一臉的滄桑,輕輕撥動長發,那裡偷偷藏著幾根亮晶晶的白髮,再也不會失落地把它們一根根拔去。青春去了就去了,你再留戀也回不到當初,時光老了就老了,你再不捨也挽回不了什麼。曾經愛過恨過,也不過一首聽過千百次的老歌,傷口已經結痂,又何必常常去撕裂它。

青蔥往事,愛恨糾葛,只有慢慢放下,才能獲得心靈上的自由;平平淡淡,寂寞孤獨,只有細細品味,才能領略其中的悲苦。錯過的,未必是最好的,擁有的,一定是最珍貴的。

或許,長這么大,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

也或許,人的一生,會愛上很多的人。

當眼淚划過臉頰,那種冰涼的感覺告訴我,你一直愛著。

喜歡如水的月光灑滿溫柔的窗台,瑟瑟的秋風裡浮動著歲月的暗香;喜歡把婉約的心事融化在筆尖里,拼湊成一篇雜亂無章的文字;喜歡聽那種憂傷的歌曲,一字一句扣動心弦的歌詞,會把沉寂的心打亂,游離到飄渺的空氣里,回味一些逐漸遠去的時光。

一些人在生命里出現,又悄無聲息地離去,一些人默默無言地陪伴,卻常常忘記了他們的存在。那些記憶里的碎片,卻時不時地浮上來,把心一次次割傷。邂逅如流星划過天際,那煙花一樣的絢爛,只是短短的一瞬,又淪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獨自走在夕陽下的小路上,秋蟲躲進寂寥的草叢,火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邊,彎腰採下一朵金黃色的雛菊,像握住一輪小小的太陽。歲月的河床也許有一天會幹枯,惟願那些美好的記憶能長留在心中。幸福看起來觸手可及,等你伸出手去,卻常常什麼也抓不住。時光越老,人心越淡,似乎什麼都放不下,又什麼都可以裝作不在乎,那偽裝的堅強背後,把辛酸和委屈悄悄隱藏。

街上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各種時令瓜果不失時機地豐富著我們的味蕾。黃澄澄的梨,亮晶晶的葡萄,紅艷艷的脆棗,閃著誘人的光澤。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沒有結果,不是所有的歲月都已經蹉跎。秋天,用它豐富多彩的色彩和味道告訴我們,它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八月的陽光依然燦爛,八月的天空依然晴朗,空氣中飄散著桂花的清香,歌聲中流動著歲月的沉浮。把心停泊在黃昏的斷崖前,看寧靜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漣漪,看歸家的倦鳥,收起疲憊的翅膀。

秋天來了,我搭乘生命的列車,追尋心靈上的一米陽光。

那年,那月,那一日,我為你停下漂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