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截斷的陽光

一個名為“赤道”的圈將地球攔腰截斷,往北,是人口眾多,經濟發達的北半球;往南,是人口稀少,風景優美的南半球。

我一直對南半球懷著一種原始的渴望,想去巴西橫穿熱帶雨林,想去斐濟透明的海里潛水,想去澳大利亞看陽光。也許是在北半球世俗的人工社會裡待久了,人的本性爆發出對自然的衝動,即使只是一小片植物,在面對它的時候仍然有深深的親切感。

曾經被一張澳洲的照片美到窒息,不為它比天空還要清澈的海水,不為它潔白細緻的沙灘,不為它被海水澆灌的挺拔的椰樹,只為那濃烈的陽光。

這才是真正的陽光呀!清澈而透明,飽滿而強烈,橫衝直撞地投射下來,給所有的東西鍍上了一層金邊。於是,泛著金光的海水翻騰出氤氤的水汽,泛著金光的沙灘仿佛埋藏了寶藏般耀眼,泛著金光的椰樹在海風的輕撫下愈加茁壯。

透明而強烈的陽光給南半球鍍上了一層金邊!

而在北半球,在北半球的中國,在我們的城市,即使是夏天也要帶著口罩。厚重的霾讓陽光變得渾濁。炎熱的正午也有刺眼的陽光,但竟像巨大的白熾燈在頭頂亮著一樣,只有光和熱,終究沒那么純潔乾淨,形成不了一縷一縷的光線。

人工社會的先進最終讓太陽也成了人造的。

幾天前的一個清晨竟被初升的太陽驚艷。它並沒有露面,而是躲在一層飄蕩得很隨意卻整齊的雲層之後,將它的光和熱情從雲罅中灑落。本以為這會是個久違的晴天,可是愈到正午,太陽躲藏得愈深,陽光投射得愈微弱。終於雲層散開,露出了蒼白天空的本色。

其實北半球的人,無論商人、工人還是農民,也都想著給一切鍍上一層金邊。所以他們加緊生產,拚命地創造財富,直到擁有用金子打造的城市。他們忽視的,恰恰是自然能帶來的金色。

倘若有一天,工廠的煙囪不再吐出濃烈的黑煙,馬路上帶著口罩的騎腳踏車的人不再皺著眉頭避讓一波又一波的汽車,倘若那天,樹下有陽光穿過樹葉投下的筆直的光線,天上有飄得高高的純白的雲。那天的我們,一定開懷地站在橫衝直撞的陽光里,身上被鍍上了一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