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踱步在錄音廳前,喧鬧的音樂聲充斥著我的大腦,無論怎樣都阻止不了它的律動。我並不喜愛這種喧鬧的聲音,它並不是我所追尋的那種動人的鏇律。“你快點好么?”我拉過雨薇便逃離了這是非之地,遠遠的。我與雨薇沿小路走著,任思緒將時間牽扯到那觸動我心弦的一幕……
那是一個普通的早晨,我和往常一樣站在車站等車。薄薄的晨霧讓我感到一種壓抑、沉悶。人們睡眼惺忪,似乎在沉沉地回味著昨夜起尚未醒來的夢境。
車終於來了,我好不容易擠上了車,車裡的人擠得像罐頭裡的沙丁魚。我站在車的走廊中間,不能動彈,覺得人好像被擠變了形。突然只聽我的斜後方有人吼起了周杰倫的《雙節棍》,回頭一看,一個小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留著刺蝟頭,正脹紅了臉,很是張揚地唱著。這聲音是那樣的刺耳,讓我覺得心裡堵得慌。他的旁邊站著一位老態龍鐘的大爺,正吃力地抓著扶手。這位小青年只顧自己唱自己的,顯得更為陶醉。
過了一會兒,一位身材很是魁梧的中年男子拉著一個戴黃帽的小男孩擠上了車。兩人好不容易擠到我面前,然後站定了。中年男子左手拿著油餅,右手拎著學生的包,努力地護著身前的小男孩,那樣子就像老鷹捉小雞遊戲裡的雞媽媽一樣,張開雙臂,極力地去營造一個最溫暖的港灣。這時,有人給他們讓了座,我順勢站到了他們的身旁。
“爸——爸爸”聽到這既沙啞又含混的聲音,我側過頭去,只見那戴黃帽的小男孩正吃力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聲。我確定他是個智障兒童。因為發音的艱難,孩子的額頭滲出了汗,大人輕聲地答著,微笑地看著孩子,時不時用手絹在孩子的額頭和下巴上抹上一把。他們絲毫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眼光,就那樣旁若無人地說著話。
“爸——爸!”孩子又開口說話了,他興奮地指著車窗外那花花綠綠、來來往往的車輛。“那是車!”大人滿是寵愛地望著孩子。“車——”孩子學著說。“那是貨車,小汽車,大卡車。”大人又放慢發音的速度。“大——卡車”孩子興奮地說著,“爸爸,長大——我要——開——大卡車。”“嗯,小明長大後開大卡車。”父親柔聲地說道。
站在旁邊的我,眼淚噙著淚水,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是為命運的不公而憤憤不平,更是為天下父母那如大海般深廣的愛心所感動。
現在,我正拉著雨薇的手走著。我的內心卻被一種東西強烈地震撼著,我知道這並不是音樂大廳的聲音,也不是那“刺蝟頭”的《雙節棍》,我知道那是他們父子之間柔情的對話,那是一種愛的聲音,是一種灌注著親情的美妙的鏇律。我渴望著這愛的聲音瀰漫整個車廂,不,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