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禹錫的詞牌里掛下來的
幾條柳枝，從早春到晚秋
一直釣不起浣紗溪的信息
一尾魚在逆流而上
我知道它會游到我思念的上游
卻不會轉達我的問候
它已習慣於在她臨水照影時
沉入水底。岸上的女子
我童年的鄰居，她的倒影
是春秋時期就藏在水裡的
沒有被選入宮殿的欲望
她與河柳一起伸展長高
與稻穗一起唱成熟的歌
她嫁入每天有雞打更的場院
她的圍裙濺著油鹽醬醋的音符
我現在看到垂柳入水的剪影
就想起她彎腰漂洗青絲的姿勢
我也知道流水無情，它會洗白頭
還會把漣漪蕩漾在她的額頭
她的蝴蝶結早就被波浪沖走了
她最遠的腳印是刻在村口的木板橋
她的腰肢現在就叫柳枝
兩千年，越地有很多女子
走進了詩經走進了仕女圖
越地還有更多的女子
從詩畫裡走出來，把窈窕的夢
拴在搖籃，拴在鍋台河埠頭
慢慢地堆成薴蘿山上的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