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納蘭

在宋朝的時候,民間流傳一句話“凡能井水飲處,即能歌柳永詞。”這句話說的是大詞人柳永,而在時隔數百年後的清朝,也出了這樣一位大詞人,他的詞的流行程度達到了“人人爭唱井水詞”,使人驚嘆“誰料曉風殘月後,而今重現柳屯田”,這個詞人就是納蘭性德。

納蘭,原名成德,後為避太子“保成”名諱,更名為性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武英殿大學士明珠長子。八旗豪門多出紈絝子弟,而納蘭性德卻如賈寶玉般卓然獨立,年少文武俱絕佳,成為八旗子弟中的高標另類。“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是誰一路走來。挑動人最深處那弦……

誰憐辛苦東陽瘦

順治十一年的臘月,納蘭降生於京師明珠府邸。他的降生,意味著滿族最顯赫的八大姓氏之一的納蘭氏有了正式的繼承人。君子當如玉,君子當翩翩,這個小名冬郎的孩子自此風華盡顯。

那時,少年不羈,鮮衣怒馬,文武雙全;

那時,青年得志,十八中舉,仕途將通;

但那時,年方十九,傷寒突襲,錯過殿試。

納蘭人生第一次挫折,以他淡泊名利的性格怕是不以為意。父親在官場長袖善舞,永遠也不可能明白自己為兒子精心規劃的那條通往鮮花與榮譽的路,為什麼兒子卻是如此不情不願以至於抗拒。

不是人間富貴花,奈何生在富貴家!

這是他內心不為人知的痛苦,生於權貴,見過血淋淋的勾心鬥角,蘇克薩哈的被殺、鰲拜的被除、索額圖的遭貶,納蘭耳聞目睹,在感慨的同時,不禁“惴惴有臨廈之憂”,扶搖直上的家族從雲端摔落不過一夕,幸好明珠被貶時納蘭已死,不必經歷傷心欲絕,無可奈何。

當時只道是尋常

《衛風?淇奧》中有一言:“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圭如璧”,這是對君子最恰到好處的描寫。君子當是濁世佳公子,來於世,卻不被世俗所侵。納蘭自墜入這塵世間後,注定在金裝玉裹的錦繡堆中荒蕪了心境,糾纏在理想與現實的隔閡中來回的碰撞著,而與幾位女子纏綿悱惻中,終是痛苦了自己的心,情深不壽。

文人胸有丘壑,納蘭最嚮往的是看天下風光,煙雨江南,塞外荒煙,夜深千帳燈。降生於天皇貴胄之家,從此富貴榮華,繁花似錦,終究被困在紫禁城的四方圍牆中。便縱有才貌雙全至死不渝的情人,心意相通的朋友,心中終有一些悵然若失。

康熙二十四年的五月,三十一歲的納蘭因七日不汗病故。剛過而立的納蘭已遷至一等侍衛,仕途亨通,家世顯赫,名滿天下,人人皆道他是上帝的寵兒,卻未料他的人生會永遠定格在此日,在他早逝的妻子盧氏的忌日,,一令《夜合花》終成絕筆!

他終於不用再掙扎在理想與現實的衝突之間,徒勞地想要發出自己那微弱地呼喚。他的苦悶惆悵,終是零落塵泥碾作塵……

尾語

“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納蘭短短三十一年的人生中有相濡以沫的妻子,孝悌躬親的親人,心意相通的的朋友,仰慕他的紅顏,親情、愛情、友情皆得,他已經算得十分幸運,來到人世間,體驗一番紅塵顛倒、人世滄桑。

有多少人,在看到納蘭詞的第一眼,就被他字裡行間洋溢著的情真意切打動了呢?又有多少人,在輕聲讀著“當時只道是尋常”、“人生若只如初見”……這些句子的時候,回想起那些真實的幾乎快被我們所遺忘了的純真的感情。

生命永遠只是一個過程,而不是結果,千帆過後,也許人間終非他的歸處,所以納蘭才會在輾轉了紅塵之後,依舊是“人間惆悵客”,更非“人間富貴花”。才子佳人的故事,像一個幽幽的夢,在歷史的天空下留下屬於他們的印記,我很慶幸能夠穿越時間,去感受他們的愛恨情仇,他們的悲歡與離合。

終時光悠悠,一品納蘭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