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鐘磬音

從清冷的光開始,被打上清晨的編號,列入時序的又一新軌上。也是從這時起,睜眼與世界開始又一天的初見,開啟思緒,與世間萬物發生碰撞,無所謂是激情,或者偶遇。

僧人們往往是以一種超脫世俗的境界感受著俗世,他們運足了力氣,在這個時候撞響寺廟裡古樸的大鐘,鐘聲迴響之間,有太陽初升、鳥兒初唱、人世初醒……

這撞鐘,不知到底是撞出了一首盪氣迴腸的曲,還是撞出了世間輪迴,卻讓有些人著迷、有些人追隨。

小故事裡講:有一個人到廟裡撞鐘,資訊撞鐘的價格,看鐘人回答:撞鐘一次2元,3次6元!

撞鐘人交了6元錢後運足力氣撞鐘,每撞一次,看鐘人跟著喊:一撞身體棒……二撞保平安……三撞財運旺……

撞鐘人趁看鐘人不注意,多撞了一次。看鐘人聞聲喊道:四大皆空!

好個四大皆空!

直白明了,又暗藏玄機。像極了這撞鐘的禪語。

鍾,不撞總不會是動的。用摟的、抱的,還是不動的,可不動就什麼都沒有,踢的、踹的,不夠尊敬,敲的又少了份意蘊,唯有用撞的,才最自然、和諧。

要撞,即是要從每一個神經末梢開始發力,這便是一種認真、一種專注。鐘聲清晰爽朗又韻味無窮,則是認真與專注的結果和影響。

這看起來分明是一件好事,多做,不為過。卻為何四大皆空?

再聽一次……

好像還有撞鐘人虔誠而寧靜的心,厚重而堅實的力……這卻是每一次都能發出來的?恐怕這秘訣,還在於“撞鐘”二字上吧。究竟是真的在“撞”又是真的在撞“鍾”?這答案之於每一個人恐怕都是不一樣的,的確也不該是一樣的。

撞,更講究的是人和萬物間的感情,也是人和自己的交流。撞下去之後,不論聽見了什麼,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了,要撞的那一瞬間,約莫你已經聽見了你想要的聲音。

那鍾呢?難道鍾又不是鍾了嗎?它變成了什麼?其實,根本無所謂變成了什麼吧?撞的是鍾,那就是鍾,響起來的,便就是鐘聲;撞的若不是鍾,那就不是鍾,響起來的,便是你想的那些東西,就像故事裡撞鐘人的前三次撞鐘祈福。

可是當“撞鐘”不再是為了撞鐘而撞,當有聲音響起,沒有人知道那是為什麼而響,又響的是什麼,這不就是“四大皆空”?

又是鐘聲響起,筆墨之間,以紙為鍾,以心為錘,我聽到了自己撞出的鐘聲,亦聽到了其中對自己的告誡:不失本心,不懼四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