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面，鞭炮噼哩啪啦的響著，山谷里傳盪著迴響。
夜色正濃著，在山腰上的一個小院裡，木屋散發著柔和的淡黃色的光芒。“奶奶，今天都除夕了，爸爸明天應該會回來了吧！”六歲的小孫子躺在並不十分暖和的炕上，依偎在奶奶的懷裡。“嗯明天就會回來了。”聲音很輕，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月月，快起來，爸爸回來了。”奶奶走到裡屋喊道，身上還帶著廚房飯菜的香味。“爸爸！”月月掀開被子就跑向堂屋。“把鞋穿上啊！”身後又傳來奶奶的喊聲。
月月望著這個坐在堂屋裡，身上的雪花都還沒化盡的男人，感覺好像很熟悉，但似乎又很陌生。“月月，想爸爸了嗎？”男人站起了身，走過去，把月月抱在了懷裡。“爸爸。爸……爸。”聲音里似乎帶上了哽咽。
這天的天氣似乎格外的好，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明晃晃的一片，這個簡陋的木屋似乎一下子喜慶了起來。午飯剛剛吃完，父親和月月來到裡屋。父親從包裹中拿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鞋盒，放在了月月面前。“月月，打開來看看。”月月趕忙掀開了盒蓋，一個布娃娃躺在裡面。“哇！好漂亮啊！”月月一把抱住了父親。父親摸了摸月月的頭，滿是慈愛。“月月，過幾天，爸爸又要出去打工，到時候，不要哭，就讓它陪著你好嗎？”月月將頭埋進了父親懷裡，因努力的止住淚水而不停的抽噎著。“乖，不哭。”父親的眼角好像也有些泛紅。
傍晚，奶奶又到廚房裡做晚飯去了，父親正在院子裡劈柴，月月一個人在裡屋和小月月說著話。小月月是她給布娃娃起的名字。她把小月月拿在手上，對她說：“小月月，爸爸讓你陪我，那你就是我妹妹了。過幾天，爸爸又要走了，我很捨不得，你也是吧！可是爸爸要出去掙錢養活我們呢！到時候，你可不要哭啊！”父親劈完柴，站在門外，聽到了這些話，又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吃晚飯時，月月不停地和父親說話，問著外面的事，可父親總是心不在焉的，好像在想著什麼。
入夜了，月月纏著父親，要他講故事。
屋外的月亮在一點一點的爬升。月月終於耐不住困意，睡著了，左手抱著小月月，右手抓緊了父親的手，臉上掛著甜甜的笑。父親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女兒，眼神中有著愛意，也有著無奈。輕輕的從月月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父親轉身又進了堂屋，奶奶正坐著那裡等待父親。“兒啊！你這次進城帶上月月吧！今年月月七歲了，也該上學了，就讓她在城裡上學吧！這孩子在家整天念著你呢！”奶奶不時看向裡屋，眼中分明有著濃濃的不捨，“可是，媽，城裡開銷大，我一年到頭省吃省喝，也就只能省下那點錢，我自己吃少些差點沒關係，可是不能讓月月陪我一起吃苦呀！還有，我平時教師住在工地上的，月月去了，您讓她住哪呀！再說了，我也不放心您一個人呀！”“可是……這……”
屋外風很大，雪又下起來了，木屋的油燈亮了一宿。
幾天后，父親要走了。月月、奶奶還有小月月在院子外送他。月月一直不說話，只是不停的揮手，直到看不到父親了，才大聲哭了出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