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年是隆重的年,是有年味兒的年,是集中消費的年,是享受成果的年,是增進情誼的年。
年,起始於備年貨,高潮於除夕大團圓、春節拜年走親戚,蔓延至正月十五元宵節,終結於正月的下半月,走親訪友結束之日。
瓜子應該是每箇中國人關於年的記憶中不可抹滅的一樣東西,是年貨清單中必有的一項,是招待親友不可或缺的好吃食。瓜子是那么的重要,卻又那么的微小,微小到不值一提,微小到人們早已習以為常。我愛嗑瓜子,也愛寫文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寫一篇關於瓜子的文章,直到看到老舍先生寫的《落花生》。瓜子比花生名氣大,花生可以寫,瓜子為什麼不能寫?於是有了今天的話題。
對於一個北方農村的孩子來說,瓜子是從哪裡來的,這樣的問題簡直可笑。小時候吃的瓜子基本都是葵花籽,葵花籽是向日葵的果實。春天把葵花種子播撒在翻耕過的土地里,長出葵花苗,葵花苗長高后,一個個黃艷艷的向日葵就懸掛枝頭了,向日葵會隨著太陽轉動,這個神奇的現象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理。等到向日葵那圓盤中間長出了一顆顆密密麻麻的種子時,圓盤四周的花瓣會慢慢凋零,種子變的烏黑黑時,沉甸甸的向日葵就會低下頭來,等待人們的收割。
葵花籽應該是比較早的經濟作物之一。依稀記得小時候與爺爺奶奶一家人圍坐在炕上,圍在一個大簸籮周圍打葵花籽的情形,打的時候會忍不住去吃上幾顆。打好的葵花籽曬乾後,大部分是要賣了換錢用的,只留下一小袋,留到逢年過節的時候解解饞,用來招待客人也是極好的。
小時候的年貨買來的少,基本上都是自己手工製作的,瓜子也不例外。在土灶上面放上一口炒菜的鐵鍋,把葵花籽倒進去後,用鏟子不停地翻炒,一定要用小火,否則分分鐘就會炒糊的。若是喜歡吃原味兒的,等聞到焦香的瓜子味兒了,就可以起鍋了。若喜歡吃鹹的瓜子,就提前用開水泡點食鹽,等到瓜子快熟時,把鹽水均勻地倒進鍋里,再不停地翻炒,直到瓜子幹了,出鍋後的瓜子身上會披上一層白白的外衣,很多小孩子會舔舔瓜子殼,然後再吃瓜子仁。若想吃上五香味兒的瓜子,那也是有辦法的。
那個年代的人們最會想辦法了,在北方的農村,冬天的農閒時間又長,大人們想點辦法給小孩兒變換個花樣弄點小零食也是極平常的。把瓜子和花椒、八角、桂皮、茴香、鹽等調味品放在鍋里煮熟,瀝乾,裝在簸箕里,平鋪,放在陽光下,曬乾,即可食用。也許對於潮濕的南方來說這個是行不通的,可是在風大幹旱日照多的北方,這個真的是可行的。南瓜子比較稀缺,人們一般都是在吃南瓜時,把南瓜子留下來,洗乾淨,積攢一冬天也許也沒有多少的。炒法跟葵花籽差不多。
現在的瓜子種類比以前多多了,光葵花籽就有原味、五香、焦糖、涼茶味、山核桃味等多種花樣,更別說又增加了西瓜子、吊瓜子、倭瓜子等種類了。而人們在置辦年貨的時候也總不會忘記去炒貨攤上買上一些瓜子花生之類的乾貨。
從小長到大,從北走到南。每逢過年時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圍著茶几看春晚,瓜子是不能少的,人手一把瓜子,邊聊天,邊喀嚓喀嚓的嗑瓜子,那聲音簡直算得上一首美妙的交響曲了。拜年走親戚,無論走到哪一家,主人家寒暄過後,也總是會端出一個零食盒來,零食盒裡幾樣東西中,不可或缺的絕對非瓜子莫屬了。糖果太甜,水果太冰,花生太容易飽肚子,瓜子就最受青睞了,老少鹹宜,男女都愛。抓上一把瓜子,慢慢的嗑,慢慢的聊,對於不會聊天的人們來說,還可以緩解時不時襲來的尷尬。
嗑瓜子可以稱得上是中國獨有的“國粹”了,中國人嗑瓜子的技術真的是很精進的。手裡抓上一把瓜子,另一隻手不停地過來取食,拇指和食指張開併攏間,像極了鳥兒捉蟲子的樣子。瓜子立起來,放在上下兩顆門牙之間,喀嚓一聲,瓜子殼裂開一條口子,舌尖伸進去一卷,瓜子仁就乖乖地入口了。當然這樣嗑瓜子也是有弊端的,滴水穿石,嗑瓜子多了,門牙上面也會留下一個小小的缺口的,這就是很多人都有的“瓜子牙”了。所以很多愛美人士就都改用手剝瓜子了。
不管怎么嗑,瓜子仁被吃掉了,在牙齒間留香,滿足了人們口腔的欲望,以及社交的需要。但可憐的瓜子殼卻引來了不少詬病。整潔的屋子裡,地面上一堆瓜子殼;乾淨的地毯上,四處散著瓜子殼;亮麗的街道上,零零落落的瓜子殼,
都說新年新氣象,讓我們的瓜子殼也翻翻身,不再背鍋,讓我們從自身做起,隨手把瓜子殼丟到垃圾桶中,讓我們為美麗的環境添點色,讓我們為身邊的孩子打個樣,讓我們真正做到講衛生、講文明、樹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