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服於水之靈動的人,如臨弱水,恐怕也只願跪捧一掬而已。
————題記
真水無香,流水無形
佛曰:真水無香。佛思佛想,不得不令人慨嘆的,正在於最寡淡之處生出來千種味道的真理來。水本無香,但她走過君山銀針,帶出一縷宜於供佛的清香;繞過廬山雲霧,洗出一份來自土地的醇香;趨過安吉白茶,飄出記憶中伴著童年的溫暖。最好的香,來自最好的泉水。然而最好的水,從來都是無香的,她所特有的,其實是一種靈氣。
這股“氣”便是水的靈魂。只知泉水自石縫中來,若想究竟源頭,大概是沒有的。於是這渾然天成的靈氣來源成謎,卻因朦朧而更美。朦朧中,水清清爽爽地趟過岩石,撒下一片蒼苔,躍下石縫,滋潤出了細葉厥草,匯成溪流,沿岸的花香醉人,綠樹成蔭,直到在海里稍事停歇,大地的輪廓早已為之改變了。流水無形,流水卻是無與倫比的的造型師。
霧與海
這種靈動看似靜止。那黃山秋晨的山嵐,在半凝固的迷霧中錯身來回,一霎就忘記了來時路;那餘暉下的浩海,在無人無風的傍晚,她的深思只流轉在平靜的面容之下。這種靈動,在於靜中有動,動含於靜。
何以得見?唯置身雲霧,你才能在陽光穿透萬物之時數清嵐的脈搏。看她怎樣繞著風飾演繾綣的戀人,看她在樹梢之間淺笑回首,看她忽如最後的秋瑾與秋白,奔騰而下,竟是決然不回頭。這怎能不叫人一時歡喜一時愁呢。
我覺得雲霧雲海一字之差,倒也多少道出了霧與海的淵源。說來無理,我覺得兩者如孿生兄弟——一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飄逸出塵,無論世事變遷,我自悠然流淌。有包羅萬象之心,卻不失自然之趣。
當水小憩在詩詞的長流之中‘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在我心中,這就是最美的一瓢水。
這水流過詩經的扉頁,阻隔了熱戀中的人,“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而宛在水中央的伊人,因這靈動的水,出落得如同洛神一般,一顰一簇都牽動了五千年的詩歌長河;水流經滕王高閣,引得王勃把酒凌風,心中抑鬱掩不住豪氣,揮筆之下,一句“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空自流”的慨嘆久久迴響;還有重簾不捲的西窗旁,那比黃花還瘦的李清照,纖指數著梧桐葉上的點點細雨,只聽見一段流水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