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愛情故事

導讀:蘇軾是個多情的人,多情與濫情不同,他曾經的三個妻子,不管是第一任“自由戀愛”的王弗,還是最為後世所津津樂道的紅顏知己朝雲,蘇軾都是真心相待,報以深情。下面是蘇軾的愛情故事,歡迎閱讀!

兒時最喜在外公的書房裡亂翻出各種書來看,總是一時興起而從某處開始讀起,因而除非外公要求,否則我很少會安安靜靜、完完整整的讀完一本書。第一個關於蘇軾的故事便是在這樣的“亂翻書”中翻到的。其實故事的主角並不是蘇軾,而是他的侍妾朝雲。朝雲不僅富有才情,品格高尚,在蘇軾落魄之時不離不棄;更是蘇軾思想上的知己,理解他的理想抱負,亦理解他的“不合時宜”。故事裡講到朝雲隨蘇軾被貶於黃州,生活清貧,卻能苦中作樂,朝雲相伴身邊,悉心照料,還創出了一道流於後世的名菜:東坡肉。故事裡的蘇軾淡去了仕途的坎坷,命運的多舛,他不再是偉大的詩人、詞人、散文家,一個流芳千古的偉人,只是一個疼惜妻兒的普通丈夫。後來十幾年的讀書時光中,這個本就模糊的印象漸漸的湮沒於課本里的“作者簡介”中了,而朝雲的名字亦不若王弗一般,因“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而被後人所廣為流傳。

心中的蘇軾是什麼樣的呢?豪放派代表詞人,與其父蘇洵其弟蘇轍同為唐宋八大家之一,還是出色的散文家、書法家、畫家,少年得志,卻一生在宦海中沉浮,在當世便因其出眾的才華而顯赫於世,為歐陽修所讚頌......還有更多更多關於蘇軾的生平,隨便用一個搜尋引擎就能查到無數的資料。這些本都是史料中的蘇軾,是一個籠統而相對客觀的概念,只是多年因為應試,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客觀原因,機械的、不斷的在腦中重複、加深,到最後便以為這是自己心中的蘇軾了。直到要開始寫這篇作業,我才猛然發現自己知道文學史中的蘇軾,知道《蘇東坡傳》中的蘇軾,卻不知道自己心中的蘇軾是怎么樣的。

因為那點兒兒時殘存的淡薄的記憶,我的心中蘇軾是個多情的人,多情與濫情不同,他曾經的三個妻子,不管是第一任“自由戀愛”的王弗,還是最為後世所津津樂道的紅顏知己朝雲,蘇軾都是真心相待,報以深情。雖然朝云為侍妾的時候,王閏之尚在人間,可是原本便是朝雲當初仰慕蘇軾而主動要求追隨於他,後也是王閏之同意,蘇軾才將其收為侍妾。世人皆說才子風流,但蘇東坡卻曾在惠州的時候婉拒了惠州知州的女兒超超的愛慕之情,不為她的美貌所動,由此可見一斑。

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首有名的《江城子》便是蘇軾寫給他第一任的妻子王弗的。很多資料里只寫到蘇軾與朝雲的感情,卻不知他與王弗亦是“自由戀愛”而結合,並非單單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軾的一生深受儒、道、佛三種文化的影響,年輕時更是一度想要隱居山林一心求道,直到遇見了王弗,他的想法才發生了改變。相傳王弗的家鄉有一個天然魚池,只要遊人一拍手,魚兒就會跳躍著涌過來。 王弗的父親王方是鄉貢進士,在家鄉頗有點聲望,有一天心血來潮想為這處風景命名,便邀請遠近的青年才子前來聚集,各自為這奇景命名,王方這次也有點暗中擇婿的意思。當然這次蘇軾也在其中,眾人七嘴八舌說了許多個名稱,王方均覺得不滿意,直到蘇軾題出“喚魚池”三字,王方才連連說妙!哪知躲在窗簾後的王弗自己題的也是“喚魚池”三字,二人的想法不約而同, 也因為這個“不約而同”,讓蘇軾開始注意到王弗,並且發現自己漸漸被她所吸引,故而放棄了不宦不婚的想法,將王弗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王弗作為一個大家閨秀不僅持家有道,而且因為其父的原因,曾讀過很多的書,因此在蘇軾讀書的時候,她也常伴左右,紅袖添香,與蘇軾夫唱婦隨,一片和樂。對待蘇軾的 仕途上,王弗也是他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與蘇軾曠達不拘小節的性格不同,王弗多了幾分的縝密與細緻,所以在待人接物方面總能給予他適當的意見。可以說,蘇軾與王弗二人不僅是生活中的伴侶,更是事業上的搭檔,因為王弗在背後的支持,蘇軾才能無“內憂外患”的在官場上發揮自己的才幹。

所以當王弗離開後,蘇軾依父親蘇洵言“於汝母墳塋旁葬之”,為她立碑,寫下情深意濃的《亡妻王氏墓志銘》。並在埋葬王弗的山頭親手種植了三萬株松樹以寄哀思。 直到十年後,午夜夢回,蘇軾仍不能忘懷那段與王弗共度過的美好時光,寫下了這首讓後人讀後亦黯然淚下的千古絕唱《江城子》。對於王弗的深情,不僅是蘇軾對亡妻的懷念,也是對自己青春年少歲月的祭奠罷。

相比較王弗而言,總覺得蘇軾對待王閏之更多的是情誼而非愛情。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這點多少也是蘇軾選擇她的原因之一。王閏之比蘇軾小十一歲,從小便崇拜於他,性情又溫順,所以在與蘇軾相伴的二十五年中,歷經烏台詩案,黃州貶謫,隨他宦海浮沉中,毫無怨言,同甘共苦。二十五年之後,王閏之也先於蘇軾逝世。蘇軾痛斷肝腸,寫祭文道:“我曰歸哉,行返丘園。曾不少許,棄我而先。孰迎我門,孰饋我田?已矣奈何!淚盡目乾。旅殯國門,我少實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嗚呼哀哉!” 其實蘇軾對王閏之的感情也是極其深厚的,因為兩人算是經歷過了相濡以沫共患難的一段漫長時光。在那種艱難的時候所產生的感情是同享富貴時的相伴所不能比擬的。幸好王閏之離開前蘇軾正處在被朝廷重用的時候,她亦被封為貴婦進宮去面見過太后,總算是在人生的結尾處度過了一段平穩安樂的好時光。能與自己所愛的人相守二十餘載,也許對王閏之來說,這就是幸福。

飲湖上初晴後雨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這首詩是從小便會背誦的,可是卻一直不知裡面寄寓了蘇東坡初遇王朝雲時為之心動的感受 。宋神宗熙寧四年,蘇東坡被貶為杭州通判,一日,宴飲時看到了輕盈曼舞的王朝雲 ,待舞散歌止後,卸下濃妝的朝雲卻讓已是不惑之年的蘇軾怦然心動,素顏的她竟別有一種清新雅潔的氣質。而朝雲對蘇軾也是仰慕已久,遂洗盡鉛華,布衣荊釵,追隨蘇軾為侍妾。蘇軾曾云:“知我者,惟有朝雲也。”王朝雲不僅是蘇軾思想上的紅顏知己,對他的感情亦是堅貞不二。朝雲隨蘇軾到惠州時,才三十歲出頭,而當時蘇東坡已年近花甲。眼看主人再無東山再起的希望,蘇軾身邊的侍兒姬妾都陸續離去,只有朝雲始終如一,追隨著蘇東坡長途跋涉,翻山越嶺到了惠州。後蘇軾特因此為朝雲賦詩道:“不似楊枝別樂天,恰如通德伴伶元;阿奴絡秀不同老,無女維摩總解禪。經卷藥爐新活計,舞衫歌板舊姻緣;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雲雨仙。” 這首詩的典故是來自於白居易。白樂天當年有一寵妾樊素,在他年老體衰的時候便溜走了,故其有“春隨樊子一時歸” 的詩句。朝雲與樊素同為歌妓出身,然所作所為卻是截然不同,自然讓同樣年老的蘇軾倍感安慰。可惜命運多舛的蘇軾仍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相守到終老,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就那樣輕易的奪走了朝雲本就因水土不服而變得孱弱的身體。與蘇軾一樣,朝雲也是一名佛教徒,她離開前,拉著蘇軾的手,念著《金剛經》上的謁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這不僅是她在生命的盡頭對人生的大徹大悟,亦是對蘇軾無盡的牽掛與惦念。朝雲的墓上修建的六如亭上面有蘇軾親題的對聯:“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這副亭聯不僅透射出蘇東坡對一生坎坷際遇的感嘆,更飽含著他對一位紅顏知己的無限深情。

蘇軾一生,雖然仕途坎坷,但是不論貶官至何處,他都能做出一番政績,得到當地百姓的擁戴,且無論在何處都能結交到無數好友知己,固然生活清貧,可是蘇軾一直保持著樂觀豁達的態度面對一切,似乎唯有面對愛妻的離開的時候,才能讓他悲痛到不能自持,使他意志消沉,可見蘇軾的用情至深。歷史上的蘇軾是一個譽滿天下的才子,一個有作所作為的清官,但是在我心中他還是一個體貼深情的丈夫、伴侶。縱然逝去的時光若春夢了無痕,還好此生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