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快12歲的男孩子,一幅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衣褲。別的男孩子整天瞄準女孩子梳理得油光可鑑,討得對方青睞,可我從來不知道在女生面前擺幾個po。別人坐在教室里專心致致,可我在裡面瘋狂大鬧。別人認為低能丟人,我卻偏要考個倒數第一展示自己的榮耀。媽媽說我像猴樣,我也覺得自己的柳葉眉、櫻桃嘴,幾根早熟的鬍鬚,男不男女不女,不是太空人下凡就是科幻片中實驗室造出的]怪獸。
記得六歲的時候,媽媽把一個本不屬於我的糖果奪還給了弟弟,我沒有流一滴淚,咬牙從我門前的高坎上跳了下去,差點弄成骨折。過後還乾過很多讓鄉人恨之入骨的壞事。我可以把入侵我家菜地的小雞抓來烤熟吃掉,可以把別人家擋在路上的什物扔到水田裡……幼稚園里,我敢把尿撒在討厭的人身上。國小里我曾多次把大個子男生的書撕得粉碎,不時把女生的毽子搶過來丟在廁所里。從小,我就是媽媽眼中的怪胎,同齡人眼中的無賴,老師眼中的廢物,他人眼中的畸形兒。
一次公開課上,教室里坐滿了不熟識的人,語文老師在台上手舞足道地分析《秋天的懷念》這篇文章,有聲有情地,哭泣的腔調,讓全班好幾個同學動情,可我卻指著紅眼圈的幾個反覆嘲笑起來。老師為我這大煞風景的破壞活動極端不滿。事後,校長找我談了話,班主任找了我的母親來校受訓,要求把我帶回家去。那時,媽媽目光有些呆滯,眼圈也是紅紅的,沒有多餘的言語,只說聲:“回去當農民吧!”。幾個受過欺負的得意忘形地趁機過來取笑,可我心一橫“就是不回去!”,回頭鑽進教室里。一群同學興高采烈地在面前跳來跳去,可我偏要裝著老實相靜坐在那裡。媽媽進來拉我走,我死死地拽著桌子不放開。媽媽很無奈,幾滴熱淚掉在我手上。他人的眼裡,我已經是一個十足的廢物。
可我偏不信,要給別人一點顏色看。那天回到家,我第一次主動把書拿出來讀,第二天早上,第一個主動把作業交給老師。課堂測試了,《秋天的懷念》居然得了最高分。從此,家人、老師不斷改變了對我的習慣。
可是,我卻對他們的習慣不太自在。
上了國中,我倒又反常起來。課間休息時,我偏呆坐在座位上。別人認真聽課時,我卻潛心鑽研我心愛的各種小說。別人睡覺了,我偏要自哼一會曲調。一次數學成績下來,較難的章節,全班同學都考的很好,我卻偏給老師來個不最低分。老師心疼地找我談心,我只是承認自己的粗心。因為那天是老師在考場上看報紙,全班多數愛面子的在偷空作弊。是我在試卷上不在乎地胡亂畫了些道道交上去。從此以後,我發現老師總是那么認真,他也許明白我是有意讓他對考試的重視。
國中二年里,一些毛男孩子長得帥氣十足,女孩子如花似玉,青春像潮水萌動,可我是那海邊的頑石,不會有春潮的半點浸蝕。他們不時大吵大鬧,打情罵俏,可我總是呆若木雞,目無一切。他們整天饑渴地要吃要喝,可我總覺得肚子是滿滿的。他們總要把自己露在陽光下,我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當別人畏怕的目光躲過老師的視線,我卻偏要出盡瘋頭與老師爭得面紅耳赤。
我把平凡、普通當作我人生的最高境界。
我總要讓自己與眾不同,但我有自己獨有的尊嚴、人格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