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寄給時空那端的你

煙,最近怎么樣了。

我們已經三年沒見了。

留給對方的也只是回憶和並無太多的牽掛。風將思緒吹成長線,飄過那片曾經年少的天空,飄過梧桐樹的一圈圈年輪。

自從你走後,我時常想起你。準確的說,是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很乾練理智,卻似兩汪剪水瀲灩的湖面,裡面藏著一個神秘的夢魘,泛著月光的柔和。像瑪利亞那般神聖的陰柔美。我看著掛滿水珠的玻璃窗,錯綜複雜的水流融匯交織到一起,歪歪扭扭的流淌。透過水珠可以看見模糊的城市,顛倒的世界。月光輕輕地把這裡鍍上一圈銀白色。

每當想起你的眼神,我便愧疚得想哭。後悔為什麼不願意拉下臉來道個歉,說句再見。

至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回憶起杳無音信的你。無力挽回。

你的眼神很柔和,有時也很熾熱。就像上次,我嫉妒你頭上比我更耀眼的光環,不理你時,你望著我的目光。那沸騰的目光筆直的射向我,燙傷灼燒每一寸皮膚。我的心情翻湧著,就像一鍋令人反胃作嘔的中藥。藥材有:嫉妒、厭惡、內疚、不滿這幾株奇珍異草。

其實回想起來,每次我們吵架,都是你低聲下氣認錯,而錯不在你。我知道這一點,並且任性猖狂地利用你的寬容,你的耐心。我亦毫不擔心你忍耐的倉庫有一天會被我全部耗費掉,因為不可能的。我也曾在發完脾氣後後悔,但那一點僅存的自責卻被你第二天主動的道歉抹殺掉。

直到我最後一次的無理取鬧。

回應我的是你拖著行李箱邁向機場的冰冷背影。

而我仍固執的不肯去送機,顯然沒有意識到你這一走,就不回來了。

而我自製的書包掛件,也遲遲未送出去。

就這樣斷了聯繫,天各一方。

沒有人陪我奔跑在梧桐樹下。

沒有我陪我一起矯情“低到塵埃里”。

沒有人陪我發獃愣神托著下巴。

沒有人陪我在考不好成績後大哭一場。

……

我發現,這些,原來你都還給我了。

我認為,這些記憶,總有一天會腐爛在瘋狂肆虐生長的黑色藤蔓里,最終被怨毒所吸收,消失貽盡,只剩下一陣陣惡臭。

撕破黑夜的屏障,流螢劃破空氣。泛黃的照片上殘留的是兩個稚嫩笑臉。窗外蒙蒙煙雨打濕沉重的城市,蒸發眼淚,被捷運外紙醉金迷的霓虹灌醉。

原來你對我比我想像中的要更重要。

所以我才會在你走了後的那幾天無限懊悔麻木痛哭。

因為在乎你。

你說過你的名字,是濛濛細雨的意思。於是我便瘋狂的期待這種天氣。

與其說是期待,倒不如說是需要。我需要它來填補時間。

你喜歡滿天星。我便上網搜尋所有的圖片。桌面上、牆上、床邊,全都是。

手腕上還殘留著你抓著我質問我為什麼生氣時清晰的刺痛。

“雲之所以變成雨落下,是因為天空承載不住它的重量。放下,才有雲淡風輕的機會。你不用改,沒人替你堅強。”我想我會嘗試著放下吧。你也是。

你現在在哪個繁華都市啊?還是像以往一樣優秀吧?你還是瘋狂迷戀王菲嗎?你還是那么眷戀張愛玲徐志摩的唯美文字嗎?

你一定要找一個好閨蜜喔,一個比我好千千萬萬倍的好閨蜜,一個不會亂發脾氣的好閨蜜。

她一定要陪你聽王菲的歌然後一起學著唱儘管五音不全。

她一定要在下小雨的時候想起你。

她一定要找很多很多滿天星的圖片給你看。

她一定要隨你一起看書然後感動得哭。

就說是上一任不稱職的閨蜜囑咐她的。

我看見一個女孩,慵懶地靠著窗戶,披散在肩的長髮上別著一小束滿天星。桌子上的奶茶還往外冒著熱氣,白色耳機里是王菲溫婉的歌聲。窗外下雨了。

梧桐樹在陽光下投下剪影,枝葉好看地搖曳。然後下棋蒙蒙煙雨,滿天星在心裡盛開。

紀念你我的友誼。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