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惦念

沖天的火光,飛揚的塵土,心臟驀地有點微疼。斂下眼眸,你終究還是離我而去……

風從遠方帶來梔子花香,回憶嵌入空中的那抹殘月。記憶中你飽經風霜的臉,蹣跚的身影,如今怎不叫我惦念?

翠綠的爬山虎占據了那整堵舊牆。你從小巷那頭扶著牆緩緩而來,夕陽在你身後鋪滿一地。你滿是皺紋的臉在看到等在巷口不耐煩的我之後,便柔柔地漾開了一抹笑,你那乾癟的嘴無聲地咧開。我走近拉過你的手,卻驚詫於乾皺,只剩下骨頭的手感。我甩甩頭,無視心中那抹詫異和你費力擠出的笑。夕陽將我們的身影拉長,我卻渾然不知這是你對我最後的慈愛。

出門在外求學,我過著忙碌又充實的生活。我從不知道,在幾公里外還有個人,整日盼著我的歸來,在心中默數我的歸期。我也從未慷慨地施捨心中一點點惦念給你,如今卻再也尋不到你的容顏。若你知道我現在滿心惦念著的都是你,你會不會回來?

撫著沉重的雕花木床,屋裡散發著一種濃重的年代感。你用過的蒲扇,你用過的木梳,你坐過的木椅。你用過的所有都封存在這間小屋裡,滿屋都是你的味道。你搖著蒲扇坐在木椅上給趴在你膝頭的我講以往的故事的場景恍若昨天。我輕輕打開那個紅漆木箱,發出一聲沉重的“吱呀”聲,我最愛的果脯還在裡面。回憶里我每每從你那拿到愛吃的東西時滿足的神情和你慈祥的臉浮在我的眼前。眼眶一陣濕熱,原來我對你的想念如此深遠。

你離去的那一天,我匆忙趕到你的房前,卻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失去了所有的勇氣。你靜靜地躺在那,安詳地睡著,如一朵乾枯的花。可我明白,你再也醒不過來。你冷清安靜地去了,甚至都未來得及看我一眼。即使我在你的床前哭得歇斯底里,你都未像從前一般抱我在懷裡輕聲安撫,你都不曾給我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

如今,我依然站在那小巷出口。看爬山虎爬滿我濕潤的雙眼,滿地餘暉中,似乎還看得到你那蹣跚的身影和嘴角的那抹笑。我仰起頭,望著遠方,天國里的你是否聽到了我此刻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