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看雀

它們總是愛找那些最細的枝落,而且不停地跳來跳去,仿佛是一個凍腳的人在不停地跺腳,也好像每一根剛落的細枝不是它要找的那枝。它跳來跳去,總是在找,不知丟了什麼。它不知道累。除了跳之外,它的尾巴總是一翹一翹的,看起來很驕傲,其實是為了保持平衡。 它常常毫無緣由地“噗”的一聲就飛走了,忽然又毫無緣因地飛回來。而飛回來的是不是原來那一隻,就不知道了。它們長得一模一樣,像是複製的。 它們從這棵樹枝飛往那棵樹枝時,樣子很是可愛,中途劃著名幾起幾落的弧線,仿佛不是鳥兒在飛,而是一團被人扔去的東西——一團揉過的紙或用髒的棉團。 它如果不在中途趕緊扇動幾下它的翅膀,那就眼看著它往下落。如果扇動了,那么眼看著在往下降落的弧線突然被扔高。它就這樣挽救了自己。 它不會翱翔與天空,也不會盤鏇。他不會像那些大型的飛禽那樣順著氣流直上蒼穹之間做大航行。它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從一個屋檐到另一個屋檐,與人共存。生存於井市之間,忙碌而淡定,平庸而不自卑。 它那么小,落在枝上遠遠地看也就是一個小黑點。低飛、跳躍、啄食、梳理羽毛,發出永遠幼稚的鳴叫。在季節的變化中堅強地活著,樂觀而積極地活著。 它是點綴在人類生活中的活標點:落在冬季枯枝上時是逗號;落在某一處牆頭上是句號;好幾隻一塊兒落在電線上時是省略號;求偶的一對上下翻飛,累了落在上下枝,就是分號。 它和人的生活最近,但始終保持距離。 它總是被人傷害,但也從不放棄接近人類,沒有離開人類的想法。 人們給它取名叫“麻雀”但它欣許從不知到自己叫“麻雀”。叫什麼對它來說也許無所謂,只要有吃的、有落腳的地方就好。 瞧,樹枝上有一個“小逗號”飛走了。 

六年級:傻狐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