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小憩,忽然看見一位手拄拐杖的老人向這邊走來。他穿著整潔,身體微微發胖,滿頭華發梳理得整整齊齊,架一副略顯滯重的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看上去有六十歲的樣子。只可惜他被腦中風后遺症折磨著,行動遲緩,左腿每艱難地邁一步,總要向內側打一個彎,徐徐站定,另一隻腿再慢慢地前移。每走幾步,靠拐杖支撐調整一下身體平衡,臉上一直含著微笑,像是遇到了熟人,又像對周圍所有的人。環視一下左右,再踽踽地前行。
我剛想起身讓座,他卻氣定神閒地繼續向前邁去。只見他緩緩地來到健身器旁的一輛三輪車前。這時我才發現他手裡一直攥著一個撿來的寶特瓶,前車筐里已經塞滿了大大小小的塑膠瓶。他竭力想把手中的瓶子放入筐內。只見他一隻手拄拐保持平衡,另一隻持瓶子的手顫巍巍地向上抬起,剛抬到筐子的上面,而由於無法插入而使瓶子向下滑去,他幾乎是用渾身的力量阻止瓶子的滑落。接著嘗試第二次、第三次……。他的手腳也許有些麻痹,不太聽使喚了。等他終於把那個瓶子放入筐內,額上已津出豆大的汗珠。而這時他臉上又浮現出那慣有的微笑。
他靠在車子的扶手上稍事休息。我忽然看到車座上也放了一包空瓶子。這時,一位穿著樸素而又整潔的大娘提著兩手撿拾的“戰利品”向車子走來。她看到車筐里塞滿的瓶子,一邊一個個捏扁裝入袋內,一邊含笑向老人誇獎幾句。老人像受了鼓舞似的,趨步向前,拿一個最大的向老太太展示收穫的經過,兩位老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