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悲劇

李雪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道懺悔，才知道珍惜。這世界是如此殘酷，一個人親手造成了一個人的悲劇，而誰又知道，那前者是一位父親，而後者就是他的兒子。

一．

“轟！”天空炸出一道閃電，隨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地往家裡跑，只有一個人沒有，他眼神迷離地在雨中走著。雨越下越大，他的衣服一點一點被淋透。突然，他停下了，面無表情地待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動不動地……直到天黑了，雨停了，他還是一個人，在那裡站著。淚水掉下來了，臉上原有的那一絲玩世不恭的倔強也消失了，冷漠，全是冷漠，只剩下冷漠。終於，他用力甩掉臉上那一滴淚，走了，消失在夜幕中了。

二．

前一天的早晨，並不平靜。

“啪！”一個很響很響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那位年輕的女老師面無表情地放下剛剛從他臉上扇過的手，這是很平常的事了。可是，變化的是他，他低垂的頭漲得通紅，身體兩邊的拳頭握緊，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以前，他總是很坦然地接受著老師的打罵。終於……“我沒有作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那老師吼，隨後摔門而去。留下的只是竊竊私語的同學們和詫異的女老師呆呆地站在那裡。

那天下午，他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後，不得不回到家。

“啪！”又是一個很響很響的耳光扇過他的臉。

“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給我滾，滾！”憤怒的爸爸在扇了他一巴掌後，沖他怒吼著。

“你就那么相信那些人的話，卻不相信你自己的兒子!”

“還狡辯！人家都親眼看到了，還有什麼可質疑的！”

“哼，你真悲哀！”他摔給他爸爸這句話後，衝出家門。

這時，天空陰沉下來，飄起小雨。

他在小區外徘徊了很久。他是想回去的，回去和爸爸道歉、認錯，可是，又猶豫了很久。直到，他躲在大樹後面，看到他爸爸開著車出去了，然後帶回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他徹底憤怒了，媽媽走了還不到一年，爸爸居然就這樣。於是，他朝著回家的相反方向走去，頭也不回的。

傍晚，雨大起來了。頃刻間，瓢潑泄下。

他在路上走了很久，他以為他爸爸會出來找他的，他站在那裡，一直等著，抱著一絲希望，可是，天黑了，雨停了，爸爸沒有來……

那晚，他去了網咖。

但是，不一會，他從網咖里出來了，然後朝著車站走去……

三．

兩天后，一位父親接到了警察的電話，放下電話，他哭了……

一個周后，那位父親跪在兒子的墓前，痛哭流涕。從手中滑落的，是從電腦上列印出來的一封信，那是那天晚上，兒子去網咖，在網上留給他的信……

“爸爸，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親口和你說這句話，但是，以前是我不對，我總是讓你和媽媽操心，媽媽走了以後，我更是不懂事了。可是，我本來是想改的，為什麼就在我準備改的時候，你們仿佛親口告訴我，我是改不好的。那次考試，我真的沒有作弊，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走了，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這樣，就不用你再操我的心了。”

四．

就在那晚，他買了一張去外地的車票，卻在去商店買飲料的時候，出了車禍……

他，走了。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我們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懺悔，才知道珍惜。擁有的要珍惜，不要絕對否認的去看什麼事或對待什麼人，有時候，信任和機會，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相反，懷疑和絕望足以造成一個人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