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教師節又到了，在滿天捲地的節日祝福里，那些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老師的形象在眼前逐一閃過。有些仍然清晰如昨，他們的音容笑貌，諄諄教誨仿在目前;有些卻模糊如影埋藏在記憶深處……是的，讓學生記住的永遠是那些有個性、特立獨行的老師，也就是傳說中的有思想、有靈魂、有追求的老師。他們或許一輩子只是一個普通老師，但因為他們的思想價值和精神追求卻成為學生一輩子的精神導師。我相信，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曾遇到過這樣的老師。
多年後的今天，我也成為了一名國小老師。在教育生涯中，許多教育同行是我的學習榜樣，但我深深知道在潛意識的深處，我更多地受到當年啟蒙老師的影響，他們是那些漫長歲月里我的國小老師。
我的國小是在粵西一個山村學校度過的，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應是一個教師稀缺的年代，因為記憶中我們的老師都是來自附近的村子，他們都有兩重身份：一個是地位崇高的教師;另一個是地位低微的農民，兩種不同的社會地位尷尬地集於一身，但他們卻能轉換自如。印象中有個老師，他的褲腿永遠是捲起來的，而且還常常沾著泥巴，課堂上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哪個熊孩子違反了紀律，老師們往往會大聲說，你爸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幹活了，他把你送到學校來為了什麼?真不想讀書，就回去幫忙，等放學後我經過你家門口，把你的行為告訴你爸，等他收拾你……熊孩子嘻嘻笑著，馬上認真起來。是的，老師們更像鄰居的叔叔、伯伯，平易親切，恨鐵不成鋼。他們也許並不懂什麼素質教育，自身的學問也許真的不高，但他們真的是盡心盡力地上著每節課。回想起其中的一些課堂，不由驚覺老師們當年無意實行的課堂教學不就是我們苦苦追求的素質教育嗎?
有過兩節至今難忘的課堂。
那時我們的老師都是全科教學的，一個班的語文、數學、體育等等全是一個老師承擔，任務繁重。我們的班主任是個剛結婚不久的年輕人，精力充沛，富於挑戰精神。有一天下午，他讓我們集好隊，然後帶領我們往學校附近的一座小山進發，告訴我們下午的課進行的是爬山和認識植物的活動，邊走邊說著活動要求。我的記憶定格於那個下午那芳草萋萋、綠樹陰濃的山坡，我們這些孩子跟著老師邊爬邊喊出身旁的植物名稱，還順手採摘了很多野外的中草藥，山頂是個平台，我們歡呼雀躍，隨地打滾，歌聲笑聲滿天飛……孩子們無拘無束的天性在大自然中得以盡情展現，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午後……
還有一節關於水稻收割的課也是這位老師敢冒大不韙把我們帶到田裡去，據說那是他家的水稻田，他也不擔心我們這些孩子把他們家的稻子給糟蹋了。他給我們每人分發了一把鐮刀，告訴我們那些是水稻，哪些是雜草;告訴我們如何丈量土地，如何計算糧食的收成……為了激勵士氣，我們一邊收割一邊比賽著唱歌、背書……大伙兒熱火朝天，不亦樂乎。記得還有很多家長含笑從田埂經過……
如果說教育的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是一種什麼行為，我認為就是這樣一種寓教於樂、寓教於生活的樸實。要說什麼是素質教育，我想那應該是包括走出課堂、回歸自然的教育，也包括不落俗套、隨順兒童天性的社會實踐。
今天是教師節，我當年的那些國小老師們，你們還好嗎?你們的民師補助最後都落實了嗎?重拾三十年前的回憶，無限感慨在心頭。忘不了，我的國小老師們，感謝你們當年用心良苦、別出心裁的教育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