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記事的優秀作文:碎裂

改頭換面的長外,於我來說,究竟代表著什麼?我苦苦思索著,驟然眼尖發現一個龐大的黑影向我罩來。異常恐懼間,我舉起了手中的匕首,一邊尖叫著一邊向它狠狠刺去。

——題記

光怪陸離的景象如走馬燈般閃過。

我伸出手撫摸著暗色的青苔,踏上那朵祥雲,周遭的顏色如潮水般盡數退去,雲無風自動,或者說是天幕在動,雲沒動。

一切流光迴轉,靈魂起起落落,最終被砸到大團的羽毛上——真的就是砸上去的,明明羽毛那么柔軟,幾乎是摸不著的東西,它細細的絨毛掃在我光滑的脊背上,由此我才意識到這不已在靈魂狀態,而是重新陷入了現實里。

“起來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沙啞地扯著,嘶吼一般,像叢林裡隱藏的猛獸,睜著碩大的燈籠般的眼睛,尖銳地指向了我。

我含糊地唔了聲,慢慢坐起來,那聲音驟然遠去了,我伸手在模糊的視野里探著,終於撈到眼鏡,一把抓起來戴在臉上扶了扶,拉開蚊帳下床穿鞋。

寢室里很安靜,只有陽台稀疏的光打在上半截窗,下半截被海報遮住了。因為陽台上掛滿了衣服,以至這些光不斷的被削弱,落到裡頭時已經改頭換面,眯了眼睛看去,它就像掛在床頭上點燃的幾盞小橘燈。

明明滅滅,是我的眼皮不斷闔動。

罩著嘴打了個哈欠,走到洗漱台前打開水龍頭。進水的聲音有點大,我傾耳聽著,於是又能聽見天花板上傳來節奏不一的踏步聲,外頭的喧囂漸漸大了起來,連同那些落在地板上,蚊帳上,被子上的光斑也亮了不少。

或許這喧囂不是漸漸的,它本來就有那么熱鬧,只是身處迷霧裡被完全忽視了罷。

一邊把牙刷往嘴裡塞,一邊胡思亂想著——嗯,有句話說得好,“你說什麼?我沒戴眼鏡聽不清。”

“今天不是不做早操嗎?”

“要做咧。”

“啊啊,快走,排隊去,人真的多!”

然後是女生的尖叫與跑步聲,估計那排山倒海之勢把鐵門都要壓彎,以前人哪有這么多,這次到底錄取了多少學生——然後我聽到有人翻身的聲音,叼著牙刷回頭看了眼,確認是我的對面妹子起床了。

初高新的學生起的真早,聲音也有蠻大,把她們都搞醒起這么早有什麼意義……這些小朋友睡倒是睡得早。我鬱悶的想著。

我們寢室一向有很奇怪的爭先精神,什麼都要爭第一,起床爭第一,早讀爭第一,排隊買早飯爭第一,搞衛生爭第一……好吧,有一點除外——睡覺的規律是與此相反的。

其實也不全是這樣,我們這五個人里總有一兩個不蠻搞學習的。不過這時候我的腦子裡很是混沌,可以說是上天入地跑了個遍,剛才想的東西又跟著我吐出來的水灑在池裡,水龍頭嗤地一聲嘲諷著——噴涌而出的水柱和著亂七八糟的思緒一起衝到下水道里去了。下床的人影越來越多,我加快了洗漱的速率。

掛好毛巾,整理好床,順手拍了下蚊帳外邊掩好一點,卻又不完全關上。單肩背著書包,頭髮也懶得梳,雙手提了下褲邊——校褲是真的又長又寬,穿著個麻袋似的,我一手扶額把劉海一撩,快步走出寢室。

一出來那些紛雜的聲音立刻清晰起來,我沒心思去欣賞小朋友們幼稚的對話,一溜煙衝出去。三步兩腳的跳上台階,風掠過我的耳廓,我突然想到要是我會跑酷或者街舞什麼的就好了,這時候再來一個跟頭,利落的一個前翻從這些人頭上跳過去,略屈膝安穩落地——那樣很帥。

學校里裝了刷卡機,從寢室往教學樓的走廊里裝了三個還是四個,才開學一個月就壞了一個。我在褲口袋裡翻了半天才找到,捏在手裡感覺隨便一下就能“腰斬”了它,這卡太小了,我問過許多人卡要是丟了去哪辦,結果別人回我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

據說後面沒有裝這個機子也得出示智慧校園卡,在空氣里帥氣一刷,保全大爺就能放你出入——所謂智慧校園卡,集各種功能於一身的,有利無弊的一張好卡,只要五十一張卡,隨身攜帶遍地走,哪裡能刷刷哪裡,so——easy!

校園到處可以看到沒有花草的花壇,以前的文具店拆了,連帶著整個牆都沒了,到現在還是一片廢墟,足球場的草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噁心的藍色油漆,看著有人從那油光可鑑的,毫不均勻的顏色邊上走過,我低聲快速地念了一句:“好,現在我們可敬的跳水運動員準備上場了!”

我仍然穿著白色夏季校服,而一大波的長郡學生和同一個超市的營業員從我身邊有說有笑的走過——那是新的校服,上面佩備新的校徽。買好早飯我打算先上樓把書包放了,不經意間抬頭又發現高一年級所謂的藍房子裡發出柔和的光——好像是什麼護眼神燈吧,裡面有個男生關了開開了關:全校就這么幾盞呢,珍惜點吧朋友。我輕蔑地笑了突然又想到什麼,能召喚出阿拉丁嗎?

終於回到自己的教室,這么早還沒幾個人,來的人都穿著和我一樣的往昔校服,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讀書。窗外是低低的綠色波濤,微風卻是習習而清涼。我打開一個風扇,開關按鈕上邊趴著一隻玩具狗,它伸出舌頭笑著看我,於是我又順手摸了一把狗頭。教室後邊的柜子上也貼了兩個仿真動物頭像,其中有隻吃竹子憨厚笑著的國寶是我親手按上去的。當我坐下來習慣性地去看時間,錶盤中間的鹿溫柔地看著我,下意識去瞧邊上的牆壁,於是天花板下邊貼的四個大字“天道酬勤”隨即撞進我的世界。

我微笑了,因為此刻我的靈魂是安息的,它正躺著一團柔軟的羽毛上,從這團跋山涉水去了更大的那團,而這堆羽毛正是一個白色的,沒有護眼神燈,沒有高級刷卡器,屬於自己家的地方。

正在我暗自竊喜的時候,一個長郡的學生推門走入教室,她身上明晃晃的深藍色刺得我眼睛一痛。

女孩揮手跟我打了下招呼,她也戴著和我同弧度的微笑,像是怪異的面具:“早上好。”

公車總是不來?它大概早就停運了吧。我們總是要向前走的,我們總會學會搭別的車的。明溪這樣想著,她坐上了開往學校的公車。

本文作者: 九方止水 (公眾號: 十二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