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回過故鄉了。偶爾回去也是到村外給母親上墳，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偶爾也會在上墳的時候遇到一兩個鄉親，很少到村子裡面去。有時候遠遠地望著曾經是家的方向發一會兒呆，嘆口氣，悵然轉身踏上歸程。自從母親不在了，我就始終有一種身世飄零的感覺。
這一次回去是因為本家的一位老哥哥去世了。當年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這一位老哥哥和老嫂子曾經盡心盡力地幫助過我，於我有恩，因此便回去了。老哥哥長我近四十歲，家裡孩子很多，生活條件不是很好，但他對人對事總是滿腔熱情。每當看到我總是妹妹、妹妹地叫我，走到哪裡總是誇我，好像我是他的親妹妹一樣。媽媽告訴我，我小時候到他家裡從來不拘束，遇到吃飯的時候搬著板凳就吃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而他總是告訴他的孩子們要讓著我這位小姑姑。因為父親在外工作，我們家很多事情也是熱心的老哥哥跑前跑後，尤其是母親病逝以後。這樣的人我是不該忘記的，所以我必須回去。
這一個我少年時代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給留下了我溫暖的回憶。這裡有我少年時代的夥伴，有曾經給過我關愛的鄉親。更重要的是，母親曾經帶我們在這裡生活過，這裡曾經有我的家。但如今這裡已經非常陌生。人來人往，已經很少有我熟悉的面孔，即使有，也是曾經的紅衣少年如今白髮蒼蒼。送老哥哥的靈柩出門的時候，親人們都在痛哭，我也在無聲地流淚。送行的人很多，但認識我的人很少。我聽到路邊有人在打聽我是誰，有人說不知道。但大約是因為我現在的容顏與母親當年相像的緣故吧，有老人還是認出了我。我深深地感覺到，隨著歲月的流逝，我與故鄉的聯繫必將越來越少了，這個地方對我也越來越陌生了。故鄉，對我真的永遠是故鄉了。
後天又是故鄉上秋墳的日子。每年清明和農曆十月初一我都要回去給母親上墳。外面天陰了，明天又要下雨了。這樣的天氣恰好迎合了我的心境。
我不覺記起了余光中的《鄉愁》“……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