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鞋匠作文

鞋子壞了,利用午休時間,到鞋攤上修補,就此結識了鞋匠。

鞋匠長著一個與身子不太成比例的小腦袋。腦袋頂上叢生了一團濃黑、蓬亂的頭髮,根根髮絲都訴說著飽經風霜的歲月。

我去的時候,鞋匠正低著頭,一心一意修補他手中的皮鞋。我打了招呼,鞋匠抬起頭。一張醬色的臉,掛著淳樸的笑,一顆缺失的門牙,留下一個誇張的黑洞,顯得觸目驚心。

我坐下,與鞋匠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起呱來。鞋匠問我幹啥工作的?我說編輯。那是學文的吧?我說是。他便與我說起文學來。他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其功底之深厚,令科班出身的我汗顏無比。

他侃侃而談,從古典文學到現代文學,再到外國文學。許多早已被我凝固在記憶里的古今中外的大文豪,又被他一一激活。他那么博學,那么健談,讓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一個這么有學問的人,怎么會選擇替人修鞋為生呢?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我離開了鞋匠,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鞋匠看上去,與我年齡相仿,他肚子裡的學問,遠在我之上,他幹的活兒,卻與我天壤之別。他,鞋匠,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呢?

幾天之後,我皮包的拉鏈壞了,便再次找到鞋匠。鞋匠抱歉地說,他不會修拉鏈,推薦我到坡下的小花園,找另一位鞋匠修。

小花園的鞋匠是位殘疾人,人長得胖胖的,戴頂遮陽帽,臉顯得很白淨。我說明來意,並告訴他,是坡上的鞋匠介紹我來的。“喔,他還是我的徒弟呢。”從鞋匠師傅的嘴裡,我了解了鞋匠的身世。

鞋匠有個大學生父親,有兩個哥哥。鞋匠小時候好讀書,卻因為父親的專斷,早早輟學回家。兩個哥哥都出息了,唯獨鞋匠,窩在家裡擺攤賣貨。鞋匠20歲的時候,娶了媳婦生了娃,孩子5歲那年,又被嫌貧愛富的岳母,活生生地拆散了美滿的姻緣。沒了媳婦沒了娃,鞋匠沒了牽掛,索性去了外地,打工混口吃的。這樣流浪了幾年,人給折騰得乾瘦乾瘦的,回了家。一日遇到了鞋匠師傅,懇求師傅收他為徒。半年後出徒,對師傅說,師傅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恩人。從此,他可以吃上安穩飯了。如今,鞋匠已經擺了三年鞋攤了,每年春節、端午、中秋三大節,都會買了禮物看望師傅。

“他愛讀書嗎?”我問。“他是個書呆子,碰上雨雪天氣,出不了攤,他一準到新華書店裡泡著看書。”喔,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那么有學問!

記得修鞋時我曾問鞋匠:“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看書啊!人不管幹什麼,不看書可不成啊。”我想當時我的臉一定紅了,因為我的問話本身,就隱含了對鞋匠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