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有一棵臘梅樹,每到嚴霜和朔風掃盡落葉時,金色的蓓蕾便站立枝頭,微笑著迎接太陽,接受冬日溫暖的陽光,漸漸漲大,次第綻放,發出陣陣幽香。此後,即便凜冽冬寒、冰雪覆樹,依舊擋不住絲絲香如故。
閒時,細看那枝頭滿滿的金色蓓蕾,卻不是怒放於同時,更不是每一個花蕾都能綻放,總有一些花蕾始終是羞答答地似開非開,更有一些蓓蕾還沒到可以綻放時,便已錯過時序黯然凋落了。
生命總是充滿了哲理和辯證思維,那些先期怒放的花朵留下了一絲芬芳,就早早凋零了。而那些遲疑的花蕾卻因為觀望而得以久久站立枝頭,只是它們往往錯過了綻放的時節。雖然它們直到最後顯得那么完美,看似具有不竭的潛力和充沛的活力,最終卻依然歸於零落。
追求怒放還是追求長久?抑或是追求燦爛還是追求永恆?似乎成了橫亘在既追求遺世獨立的“獨善已身”,又試圖拯救蒼生的“兼濟天下”的中國文人心中永遠的悖論。
我們需要永恆嗎,我們能否永恆?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永恆似乎本身就是一種滑稽。然而在生命的長河中,不正是一個個曾經燦爛或曾經默然的有限生命構成了無限的生命本體?“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
那么我們還能無視生命中那迸發出的一點點燦爛嗎,我們還能輕視那怒放的生命嗎?“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於那杜秋娘的半是戲謔的詩句中我們是否還能讀出別樣的味道?
綻放吧,如果還有美麗,綻放吧,不用太在意你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