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歲開始,每年臘月,我都會跟隨爺爺還有兩個哥哥回二十里之外的鄉下過年。
村並不大,二十來戶人家,大部分家戶是從山東、河南逃荒過來的。他們人生地不熟,所以對我弟兄幾個“城裡人”格外親熱。
大哥在村里夥伴中年齡不是最大,卻以“孩子王”自居,我們每天都在他的帶領下瘋跑瘋玩。捉迷藏就是我們經常玩的遊戲。
大哥指手畫腳指定區域,然後把人平均分成兩撥,我最小,自然屁顛屁顛跟隨大哥。
村上當年全是土窯,藏身地方自然很多。最沒創意的就是藏家裡門後,或灶台下的柴堆里,讓人一找一個準。當然也有藏匿高手,院裡的玉米倉、蘿蔔窖,甚至屏住呼吸鑽進牛羊圈的牛羊身後。不過,有一次我的方式更為獨特,史無前例。大哥把我舉起來放在了土牆上雞下蛋的土窩裡。那年,我五六歲光景,臥在草窩裡,倍感愜意。尋找我們的小夥伴卻費盡了功夫,其他人都逐一找出,唯獨不見我的影蹤,急得他們到處亂竄。聽著溝里他們跑步的回聲,我暗自得意,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們搜尋無果。當時遊戲規則是,只要有一個找不出來,對方可以投降,然後勝方繼續藏。以大哥為首的夥伴一直起鬨,讓以二哥為首的另一方投降。我從高處看見二哥焦急地環顧四周,臉上汗水直流。忽然他大喊:“老三,藏好,不要出氣,不要放屁噢!”我興奮的應道:“噢!”然後,我就看到二哥一方的夥伴們歡呼雀躍地直奔我的藏身這處而來……
童年的歲月也許苦澀,但卻色彩斑斕。在那沒有電,靠煤油燈照亮的歲月里,許許多多的事至今令人回味,難以忘懷。
現在,日子富足起來了。但每每星期天,在大街小巷你都能不經意碰見三三兩兩補課的學生,我想他們年長後,是否知道人生還有一個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