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瓜子兒!”一聲蒼老的叫賣聲傳來,我的心不禁一動。
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天,我去鄰居三奶奶家裡玩兒。剛開門,就看見三奶奶的小孫女兒正在吃瓜子,三奶奶順手也抓了一把給我,就去和面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瓜子兒,粒兒大,又脆又香,不一會兒,吃完了。我抿抿嘴,眼巴巴地看著三奶奶,三奶奶沒注意到還在忙著。過了一會兒,院裡有人喊:“查水錶!”我家沒人,三奶奶於是就出去照應了。她的小孫女兒,也顛顛地跟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望著那個大瓷罐子,我咽了咽口水。那罐子閃著藍幽幽的誘人的光。我終於忍不住,踞著腳,把手伸了進去……揣著一小兜兒瓜子兒,我慌忙從屋裡出來,看見三奶奶還在跟查水錶的人說話,就趕快溜回自己家中。
腳剛跨進門坎兒,我連忙反身關上門,可心裡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從門縫裡,我看見三奶奶和她的孫女兒已經回屋了,就屏住呼吸聽了好一會兒,並沒有聽見因為發現瓜子兒少了的喊叫聲。我這才放心,把兜兒里的瓜子兒一股腦兒倒在新洗的小手絹上,好了,這下兒,我可以“享用”了。
但不知怎的,吃下去的瓜子兒卻仿佛變了味兒,最後,就索性把剩下的瓜子兒包起來,藏到了角落裡。
從那以後,我很少去三奶奶的屋裡玩兒了,尤其是怕那隻藍幽幽的罐子。至於那包剩下的瓜子兒,我就再沒碰過一指頭。
這件事,就像一粒小小的灰塵,卻又重重地落到了我那本是明淨的心裡,使我每次想起它,就有一種羞愧感。也許,它將永遠伴隨著我,督促著我不斷淨化自己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