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都像我一樣的無情,木訥!二月十四號那天,因為怕上班遲到被扣工資,所以即將遲到的我就一路和風競爭般氣喘喘吁吁地跑進單位,可是一進門,我就發現今天和往日不同。同事中那些少男少女們一個個不是在電腦前專心致志地敲擊鍵盤,就是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再不就是相互愉悅或象打翻醋罈子般酸溜溜地調侃。也算我遲鈍到了極點,直到我打破砂鍋般地問明白了今天為什麼這樣反常的原因以後,才知道今天是我的承諾到了該兌現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這個才三十幾歲的人,就繼承了七十多歲老父親思想中封建的殘留!工作中好幾次想請假出去給妻買些情人節禮物,又怕別人見到了我這個年齡的人還買禮物玩浪漫,由此笑話我!可是不買吧,等我下班時,別的店鋪早已經關張大吉了,那我還怎樣送給妻一份意外的驚喜啊!
不過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搭乘老闆兒子的車去工作的途中,恰好他要給沒過門的媳婦買禮物,於是我故作無奈的說:“唉!真是!我媳婦情人節頭兩天就吵吵要我送她禮物,我才不送呢,老夫老妻的還有閒情玩這個浪漫”?!不過老闆的兒子倒是成全了我的欲擒故縱,他一個勁熱心地勸我說:“哎呀!有什麼啊?那就給她買唄。怕人笑話啊?再說嫂子年齡比你小太多,你就得象年輕人一樣來哄她開心”{說實話,要不是他順應了我的意願,我非得揍的他滿地找牙!這不明擺暗示我已經老了嗎}
真不知道這該死的‘情人節’是哪個闊人家的花花公子發起的!也或者是商人促銷的鬼點子。平常幾元一枝的玫瑰今天居然賣到十幾元,平常銷量很少的朱古力把外皮包裝一下就可以賣到幾十甚至上百元。我看這明擺著是敲竹槓!我在商店裡轉了好幾圈,最後才倉皇地買了一盒三十元{在那個商店裡這個價錢當時已經是的了}的朱古力就寒酸地逃出了商店。這時候我忽然有種感覺,也許浪漫只是富有者的專利,並非是我們窮人所能玩得起的!
妻晚上回家時,我拿出了七年來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她臉上先是充滿了驚訝,接著又顯現出一絲驚喜。最後又象其它女人一樣俗氣地一邊往嘴裡塞邊一邊關心著禮物的價格。可是還沒吃幾粒,就又發現新大陸一樣地發出一陣驚呼:“天!這是過了期的。怪不得便宜”!我一看日期,可不是!整整過期了一個月。我對那商店老闆的奸詐不由得一頓詛咒,然後氣呼呼地要過朱古力告訴妻子明天一早就去退換,妻一把從我手中搶過朱古力說:“不用了,老公送我的東西,就是毒藥我也一樣不嫌氣地吃光。來,我們倆一起吃,豁出去明天一起上吐下瀉地住院了……”。
那晚,妻偎依在我的懷裡她吃一粒,餵我一粒地吃光了所有的朱古力。那晚的她顯現出從未有過地溫順與柔情。看到在我懷裡帶著愜意與滿足漸漸睡去的妻,我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絲酸楚,一絲愧疚。妻和我在一起貧窮地度過了這么多年,一直也沒有享到什麼福,也沒有任何的怨言。而僅僅一盒廉價的朱古力,居然會讓她感到孩子般的滿足,也許我虧欠她的的確是在太多了!那夜我很晚才睡,我盯著熟睡的妻,用回憶的針線一針針串連起我們倆在一起時生活的片斷,我仿佛看到了幸福天使的翅翼。也就是從那晚開始,我才真正明白,金錢—遠沒有真誠、執著的愛情更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