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人生

時間的流逝,蕩滌舊跡,僅留下微末的平淡與悲哀;濮水之邊,你翩然而去,僅留下楚使的瞠目與嘆息。

不顧及風吹雨打,不顧及外物功名的喧擾,無拘無束。神遊於天地,你——莊子,物與我相融,超越生死,漠視利祿,逍遙自在地過著藝術人生。這就是曠野上紅花綠草盡情生長的繁茂自由,世人為你震撼,高官厚祿被你拋之於門外,存在的僅有超凡脫俗的安然。

當一種美,美得讓人無所適從,也只好手之舞之;當一種平淡,淡得讓人無從回味,也只好嘆之息之,贊之賞之。你甘於平淡,沒有世俗的紛擾;你甘於沉寂,沒有憂慮怨恨的困惑。楚國請你做令尹,你卻甘願做一隻自由自在遊玩於泥灘中的神龜。有人怕你與他爭奪相位,你以傲視群雄的目光回駁他人,是“非清泉不飲、非鮮食不食、非高木不歇”的氣勢,讓他人的無知立刻顯得無地自容。萬物有所待,人有所待,我們使用錢財,錢財為我所用,當我們為錢財而奔波,就是我們為錢財所用。

我想觸及你的衣襟,卻在指尖觸碰了清而澈、涼而柔的泉水,原來是這般滋味。

當一種隨和,讓別人無法捉摸,這時任何事物都顯得合理;當一種逍遙,讓外物都無法限制自我,這時我們便能縱橫天地,超越生死。不論歷史如何更改,都更改不了你的存在。富貴如浮雲,國家消亡我傷悲,國家興盛我安樂,萬物草木自有興衰成敗——這便是樂觀。在你的妻子去世後,你依然敲鑼打鼓,你說:她去另一個世界了,她沒有牽掛,沒有憂慮與怨恨,這是值得高興的啊。你在死後,希冀自己與萬物融為一體,沒有盛大的葬禮,沒有肅穆的靈柩,你與萬物同在,死後也安然。

念往昔,繁花競爭,是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是陶淵明的“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氤氳的煙雲,使我神思翩然,只因你這顆平靜的心相追逐,對你唯有驚鴻一瞥,卻窺見你高大的身影,教我如何追尋你的步伐,教我如何尋覓你的藝術人生。那美至無所適從的精髓,教我如何觸及你的衣襟,觸及那平淡而又超然的態度。

這便是你,淡淡泉水,泉邊那飄揚的一片縞素,是為你藝術人生而起的縹緲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