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十六年前的夏天,因五分之差,我沒能考上嚮往已久的師範學校。不想讀高中的我,那段時間性格變得異常浮躁,火氣特別大,父母及家人都讓著我。一天下午,從射水河邊轉悠回來,拿著哥哥讀高中時買的籃球,來到屋後空地上,把氣柑上叉當成籃筐投籃。由於動作猛了一點,不小心將褲襠開線了,當時幸好沒有別人,我趕忙跑進屋,對正在齊曬煙的母親說:“媽,快給我縫縫。”邊說邊脫下了外褲。母親看了我一眼後,並沒有說什麼,也許她當時的心情和我一樣遭,放下手中的煙,將手在圍腰上搽拭幾下手後,起身去了臥室。
“老二,換上這條吧!”母親拿著一條雙膝補著疤的褲子從臥室走了出來。看著母親手中的補疤褲子和沒有幾絲笑容的母親,一股無名的怒火直衝腦門,“不要,針線在哪兒,我自己縫!”出乎母親意料的一句話從嘴裡蹦了出來。母親遲疑地望著直奔臥室的我,沒有說一句話。我到處找,都沒有找到。當我第二次來到母親身邊問她針線在哪兒時,母親的雙眼凝視著手中的曬煙,嘴裡小聲地說著還是要我換上那褲子。聽了母親的話,我順手將放在母親腿上的褲子搶了過來,使勁兒地斯,並扔到離母親不遠的泥地上,嘴裡大聲嚷嚷道:“叫你縫你不縫,我自己縫有沒有針,這家有什麼呆頭,我走,我走了你們就安逸了!”我發神經似的跑進臥室,將門啪的一聲關上,打點著行李,準備第二天到成都找大姑媽去。
將自己要帶的東西好後,我倒在床上,雙手托著腦袋,心總靜不下來。“媽,讓我去收拾他,太不象話了!”“別去,他沒考上,心裡是難受,就由著他吧!”“沒考上,就不知道我們心裡跟他一樣難受呀!”聽著談話聲,知道剛從縣圖書館查資料的哥哥被我的行為激怒了。等到他們談話的聲音沒了後,我透過臥室的門縫,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母親淚流滿面,正一針一線地縫補著被我撕爛的褲子,不時滴下大顆的淚珠,落在陣線上,落在褲子上,仿佛擲地有聲……
我終於沒有離家出走,接下來我發奮學習,終於在第二年圓了師範夢,三年後又走上了三尺講台。在為人師表這十幾年的考驗和摔打中,特別是看到那些為了讓孩子能讀上書,讀好書,不惜省吃儉用,熬更守夜,滿臉蒼傷的父親、母親時,我懂得了父愛和母愛是那樣的偉大,理解了“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義。特別是在為人之父後,我從內心深處明白了:曾經的我是那樣深深地傷害了親愛的母親,而這種傷害無論怎樣也是無法彌補的。母親那次之所以沒有對我發火,不讓哥哥來收拾我,由著我的性子乾,是因為母親在用自己的寬容“縫補”我的人生,讓我懂得什麼叫理解,更知道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