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生命

《哈利波特》中小天狼星在最後對哈利說道,“死亡嗎?它其實一點都不可怕,比睡著了還快。”

那是整部書中我最難忘的一句話,可事實上,我是懼怕的,比什麼都懼怕,死亡這件事情,真的很令我痛苦,尤其是在面對親人離去的時候。

就像是缺失了心底最重要的一塊東西,頭疼得厲害,心裏面也難受的厲害。

早上四點鐘左右的時候,爸爸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奶奶就剩下一根脈在跳動,恐怕是熬不過去了。我本來就睡得不穩,幾乎是一夜沒合過眼,翻身坐了起來,想趕到醫院去。可惜,我最終還是晚了那么一步,當我趕到的時候,奶奶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很難過,很傷心,可我知道,珍惜好現在,努力學習,兌現對奶奶的諾言才重要。爺爺吃了四片速效救心丸,才勉強挺了過來。我無法想像奶奶的遺體從醫院抬到火葬場的樣子。我一口飯都沒有吃,從早上五點多一直呆到了十一點多。我無法想像那么疼愛我的奶奶,會永遠變成照片上,文字上的記憶。我曾經那么害怕死神會帶走我身邊的人,可現在它真的來了,再也不是我在夢裡才會恐懼的東西,我想哭,我想大聲地哭,縱容一下自己,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因為我喜歡吃什麼費盡心思,因為我一口飯不吃而急得到處亂轉,天天寶貝寶貝的喊我,也不會有人因為老爸跟我慪氣,生氣著急的要拿掃帚打他。再也不會有人天天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問我,“詩航,老師對你好不好?詩航,出門的時候要小心壞人。”在她眼裡,我始終是那個在她身邊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會為了想吃草莓拽住爺爺奶奶的袖子,會為了想盪鞦韆而賭氣一天不吃飯的孩子。

而我,在奶奶在世的最後一個月,還因為沒有去十二班和十三班生氣,還在奶奶叮囑我的時候嫌棄她話太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因為這種事情,忽視了奶奶。天天想著多做些題,學習忙,有的時候一個月也不去看她一次。上了高中之後,就總是太忙,太忙,寧可花大把的時間去做題,也不去關心她。

我從未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當我出生時,歲月已經在她手上調皮的畫了一個圈,然後偷偷溜走了。願歲月靜好,可時光的盡頭,她卻不能一直都在。

偶然間瞥見奶奶年輕時的照片,兩條又黑又長的辮子整齊的梳在腦後,很漂亮的樣子。她這一輩子,除了拍身份證的照片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個人單照了。當年退役不久的爺爺娶了小他八歲的奶奶,嫌棄奶奶除了長得還算秀氣之外,目不識丁。爺爺做菜和奶奶做菜的水平半斤八兩,兩個人經常互相挑刺,爺爺換燈泡不及時,奶奶生火不及時,就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他們兩個就這樣子吵吵鬧鬧的過了一輩子,爺爺總是生氣的喊,死老婆子,你又弄錯了。奶奶就會很生氣,就你事情多,你來乾。

這是一種相濡以沫的情緣。

爺爺曾經對奶奶說,你要是有一天走在了我的前頭,可是享福,如果走在我後面,可就是活受罪了。爺爺從未想到過,小他八歲的奶奶竟會先他而去。我坐在爺爺身邊,爺爺慢慢回憶著往事的時候,嘆口氣說道,她真的丟下我一個人了。

當媽媽因為上班不能多照顧我的時候,她拿著一個奶瓶子,到處追著餵我,當我不聽話爬窗台的時候,是她把我抱下來,一句一句的,“叫你不聽話”,當我因為做錯事被爸爸媽媽責備的時候,是她把我拉在身後,護著我,不讓我受欺負,當跟小夥伴鬧矛盾的時候,她把我小屋子的門鎖上,給我“關禁閉”,在我苦苦哀求後又將我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