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夢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似乎,這顆蔚藍星球也只是個村莊,似乎,一個世紀也並不漫長,似乎,人的單純都是活在時間的睡夢中,等被現實叫醒,便會陷入半夢半醒的悲痛。

我就這樣漫不經心地生活著,一年、十年、二十年,仿佛都是匆匆一眼,我依著世俗的規則,當一個成績優異的學生,做一份體面穩定的工作,我很好地用一種忙忙碌碌的辛苦,詮釋著平平庸庸的人生。滄桑把歲月風化,匆匆那年成了一吹就散的沙,抓不住,也留不下。記得北島說過,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那么當我們品味了文學和愛情,遊歷了世界以後,夢還會在嗎。何其可悲,無論夢想是否實現,人生卻終是破滅,我清晰地看到尼采所說的摧毀,一個舊夢,就那么活生生地被撕成碎片,難怪尼采說這是酒神的衝動,難怪北島會在深夜飲酒,當杯子碰到一起,便是那夢破碎的聲音。

在關山村只停留了半天,村子仿古建成,設有一台,名曰銅雀,因關山與三國的淵源,便自然想起銅雀春深鎖二喬的詩句,我想如果東風無力,二喬是否便會凋殘,那空空的亭台,是注定裝不下二喬的美貌,還是故意放縱了周郎的夢想。從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到淒涼銅雀晚,搖落墓田通,這落日高城,獨有琴瑟之孤,這寂寂深松,不復建安之骨。如今看著銅雀台前,那光陰織就的衣裳,曲終人散,歷史已惘然。但願能似周郎,也擁有一個上天成就的夢想,並且永不永不醒來。

永不永不醒來,讓我想起張小嫻說過永不永不說再見,她說忘掉歲月,忘掉時間,才能忘掉痛苦,而我說永遠活在夢裡,才能沒有痛苦,放下太多、看開太多,可終究是經歷了痛苦,時間能夠療傷,但時間也最容易揭開傷疤,某個時候,突然想起,我們也就硬生生的疼著,那種痛疼往往比經歷時還要劇烈。光陰待我,一如待所有人,終究是無情,等我醒來,銅雀門中,故事雖終結千年,但那泛綠的門環,仍在敲打著沉睡了百年的木門。我在點點銹跡中聽到了一個男孩在低聲述說著內心的不朽,喃喃重複著曾經的夢想。仍是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只是當他長大,也會失去做夢的權利,換來的半夢半醒的殘酷。

誰都逃不過時間,等我們被現實叫醒,獲得所謂的成熟,便是陷入了半夢半醒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