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吃糯米飯,每次出去時,都要買碗嘗嘗。可是,各家店裡買的都沒有記憶中太婆炊的糯米飯那么香甜,那種滋味,至今想起來,仿佛依然在舌尖纏繞。
太婆住在水潭村的老房子。那裡有個非常陳舊的灶台,上面放著鐵鍋,旁邊有台鼓風機,做飯的時候,手在灶里添柴火,手拉著鼓風機。
太婆很疼愛我,每次過去,她定會做我最愛吃的糯米飯。炊糯米飯的過程看似簡單卻很費工夫,鍋里的水燒開後,上面放個大蒸屜,鋪上幾條白毛巾,把洗乾淨的糯米均勻的灑在上面,太婆不斷往鍋灶里添柴,我搶著拉鼓風機,這樣不斷的燒啊燒啊,炊煙裊裊的從煙囪里升起,也不知道炊了多久……太婆炊糯米飯的時候速度總是很慢,饞得我們個勁兒地催,太婆總會笑著說:“不急,慢工出細活,用心做才能好吃,最重要的是家人吃著可口,糯米貴,不能亂做……”
炊好後,就要開始做肉湯。太婆邊做邊跟媽媽嘮叨著,說現在的年輕人呀,去切塊肉總是不要豬皮不要肥肉,不帶皮的肉怎么能好吃呢!豬肉切小塊,再剁成細絲,定要涼水下鍋,用大火煮開,然後“咕嘟”會兒,再撇掉上面的沫,再改小火慢慢燉,這樣肉才好吃,肥肉也不膩,湯汁才香甜。
“叮寶快來吃啦”,太婆總是輕聲細語的喊著我的小名。我總是迫不及待的爬上那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對著那碗碗糯米飯垂涎三尺,卻也非常耐心地等著太外婆給每碗糯米飯澆上肉汁湯,再灑上脆脆的油條我拿起筷子,炊起來的糯米飯真的跟大街上賣得不樣,粒粒的精神飽滿,活靈神氣的樣子。扒了口,啊,股香味在我嘴裡翻……像牛排那種香?不對。像麻糍的那種甜?也不對。像湯圓那種粘?更不對。太婆炊的糯米飯似乎有種與眾不同的味道,我竟辨別不出糯米飯和哪種食物的味道相似,或許是太外婆加了她的愛心吧。我吃了這整碗的糯米飯後,到了晚上肚子才奏起了“飢餓進行曲”,相信肚子,也在細細地回味這糯米飯的味道呢!
去年太婆大病場,媽媽帶我去探望她。太婆依然坐在那陳舊的老院子裡,似睡非睡,太陽照著她滿頭的銀髮。我倚在太婆身邊,太婆用她那顫抖的手輕輕的拍了下我的臉,對我露出了溫暖的笑容,我的眼淚卻掉了下來。舅爺爺說再過幾天這老院子就要拆了,要蓋上新樓房了。這古老的院子,陳舊的灶台,還 有我喜歡的鼓風機都見不到了,八十八歲的太婆再也不能給我們炊糯米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