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橋遊記的日誌隨筆散文

走在婺源清華人夢的邊緣,去尋找一座美麗的“彩虹”。

晨曦微煮著朦朧的感覺,日出前的山水甦醒正在進行時。水聲在左前方的暗影里響起,黑暗被光明一分一分的吞食,聲音與感覺就在一分分增亮的色光中明達。越來越明亮的彩虹橋,在鳥鳴與裊裊的晨霧纏繞中甦醒。

這座幾乎表達了,不可言說的心中吉祥與美麗體驗的彩虹橋,是婺源人心中的風景。因唐詩“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而得名的這座彩虹橋,現在正在煙霧中伸展著一百四十米的懶腰,六亭,五廊構成長廊式人行橋,也正在河面上越來越亮地展顯著身姿。洗衣的棒槌聲感應著“彩虹”,架在碧水上的橋,定神聽是哪家妹子最先撩響了生活之聲。建於南宋(1127——1279年)全長140米,古徽州最古老,最長的廊橋,是婺源標誌性建築之一,也被眾多媒體譽為“中國廊橋史上的絕版”,“中國最美的廊橋之一”的彩虹橋,安靜地聽著搗衣之聲,等待著820xx年後我的到來。

睜開惺忪的眼來的彩虹橋,順著聲響往上游眺望,五座連綿的山峰,形式筆架,(稱為筆架山)雲霧在筆架上繞飄。醒來的山腳下碧波蕩漾的文彭小西湖的水,正往橋下游來。流水在嘩嘩的響。

我從尋尋覓覓里走上微微顫動的彩虹橋的板面上,亭子裡神龕位上幾位先人向我問好。我紅著臉在“早晨好”的心語中還禮。定睛方知,中間的一位是大家熟悉的治水禹王。當地人把禹王看成是鎮水的神仙。右邊為募化僧人胡濟祥。左邊是為負責建造橋樑的胡永班。雕像,以三個人的不同身份與身世,在橋上站成一種治水的形象與符號。我的眼神與之交匯,立馬生出敬畏來。

看著橋上的神龕,指認水裡的神牛,再細瞧眼前彩虹橋簡單的框架式結構,我有些大惑不解。橋是文化的載體,古人討頭彩的地方。橋上怎么沒有雕樑畫棟,而橋的長廊都不在一條直線上。從前清華北鄉一帶,飽讀詩書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告假回鄉進京赴任的仕宦,出外做生意的徽商,臨出發之前,都要到這裡走一走,登青雲,踏上吉祥、美麗的彩虹,定會飛黃騰達,光宗耀祖。可眼前的實景與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了。做工粗糙,連榫頭之間的縫隙大的都超出了想像。

明清兩代,婺源許多有錢人的房子、祠堂,當年建造的十分氣派,雕樑畫棟,精美絕倫。清華老街,過去有八、九個祠堂,而真造一座橋的實力還沒有嗎?天剛亮,哪裡去問人。後來查閱資料方知道,橋是普通木匠所建。其優點在於橋壞了,用最低的價錢,能隨時便捷找到維修的木匠。現在橋體現出的藝術風格還是:古樸、厚重。

造橋,非一般人所想像,那是要經歷時間與水流考驗的。這就是婺源人與自然對話的精妙。話說到這裡,再說前面看到的橋上石碣就能知曉其中的秘密。別小看這石碣,它的作用很大。其一、抬高水位,水的流速減緩,橋墩受到的衝擊力減少,起到保護古橋的作用;其二、水位抬高了,形成一個較大平靜的水域,水中的魚蝦得以繁衍生息;其三、石碣對保護河床起著重要作用。其四、抬高水位,形成落差,水流衝動水車,水車鏇轉帶動舂米、磨粉。雲煙淡起,廊橋倒映在水裡,亭略高於廊,形成錯落有致,構成了一幅絕妙的山水畫。

說來懺愧,我認識彩虹橋還是從電影《閃閃的紅星》開始的。而真正的彩虹橋早在離我多年前的南宋就建成了。那時的清華鎮的東岸是婺源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地帶。兩岸東西,分布著上百個大小村落。西去的古驛道通往浮梁、景德鎮、波陽的饒州府。東去北上,可以通達古徽州府歙縣。彩虹橋是古代饒州府至徽州府古驛道上的一座廊橋,是婺源建縣時的縣治所在地。

我很想看到彩虹橋利用水利舂米、磨粉,進行糧食加工的場景。四十年前,當我在看電影《閃閃的紅星》時,清華上街的村里人,還是世代靠水碓舂米吃飯。成熟的稻穀曬乾,挨家挨戶不分白天黑夜輪流到水碓舂米,十分熱鬧。先將穀子倒進石臼,抬起閘門,水流衝動水車,水車木軸的轉動扳起舂杵,上下起落把石臼中的穀殼與米粒慢慢分離,舂到一定程度,穀殼與米粒形成二部份,用篩子分離糠與米,沒有舂乾淨的稻穀重新放進石臼,直到谷全部舂成米粒。最後一道工序是將舂成的米,放進風掉米粒中存留的糠屑。一百斤稻穀舂成米,大約需要二小時。

晨光里彩虹橋的空間裡,橋上空空無人。只留下農耕文明的這些氣息與物語了。要是時間向前再推四十年,舂米排隊的場景,與兩岸青山綠水,早就遙相呼應了。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只有水流還在說話。疊加的時間給彩虹橋預留了大片的空白,我只靠想像,來填補“鄉愁”里的場景。

彩虹橋時間的跨度,早已超出想像。清澈見底的溪水,陰柔委婉地唱著古老的水調穿橋孔流淌。半個船形的橋墩,前面豐銳,後面平整,流線形地分解著洪水對橋墩的衝擊,曼妙地與水一起合唱著《水調歌頭》。時間的孔洞,吐出珍珠的浪花。

為了路的延伸與通達,一方水土上的人,觀察與思考就這般讓夢想嫁接著科學的設計,婺源人還將傳說引入橋體,在臨水的側面鑲鉗進一頭神靈鐵鑄的水牛。使從思維縫隙誕生的古橋,能保存到今天。婺源相信鐵牛能鎮住洪水,保護橋墩。我在彩虹橋第三個橋墩,豪不費力地就見到了,至今依然完好地保存著一頭鐵牛。牛頭伸出石縫,警惕地雙眼,注視著流經的每一次洪水。我們不知道,八百多年來小水牛在水流中的靈性顯現。可見到這靈性之物,我有種親切感。可愛的小水牛,我真想乘竹筏到橋下去,撫摸保人健康、平安的它。

一方水土橋與水的關係,在人文與自然中就是詞與曲的關係。婺源人生活哲學與美學共生的彩虹橋,從等待山溪緩緩匯集中,從聆聽雨打芭蕉的聲韻里延伸而出,當浪花成為一種欣賞而不是阻隔的川流時,彩虹橋就成了這方土地慢生活一種奢侈的大象。水有聲,橋有形地就成了塵世之間凝固的詩與音樂。我頭浴晨光,手拍欄桿,在自然的大象里尋找舊時光里發出的樂符時,水就在橋下流動成五線譜。我讀譜,唱著時間裡飄來的歌,晨風,將我與橋定慧成象。淡香勾畫出的縱橫與任意。把早晨的清華,意韻成音樂了。

在這裡,我被物語的故事潤酥著。橋與水共生共長的陰陽交合,漣漪出我的“鄉愁”。晶瑩溫情的浪花里,恰在此時隱隱約約透出一個水做女子的身影。她是誰?為什麼藏在彩虹橋的浪花里。一片飄動的雲朵,將我的視線移向彩虹橋兩棵相互傾斜的樹上。晨霧散淡地將兩棵樹包裹著,這種纏繞妙上心頭。微風將樹葉輕輕地瓢起,一種悽美又清淡的講述,在時間水聲中淡然而起。

彩虹橋邊上街長大又眉清目秀,水靈靈的的千金——小月,悄悄愛上了下街的窮書生戴明。他倆一見鍾情,常常在花前月下的小西湖邊幽會。小月愛富嫌貧的父親是清華上街有錢大戶胡萬財。發現後,極力反對。嚴加看管小姐。一天,小月終於偷跑出來,約戴明來到彩虹橋邊的小西湖。她父親怒氣沖沖找到河邊,發現他倆抱在一起。指著月色下二棵小樹火冒三丈說:除非這兩棵樹能長在一起,否則,你永遠不能嫁給這個窮鬼。

當時,那兩棵樹還很小,而且相隔那么遠,怎能長在一起呢?愛的傻乎乎的戴明將那句話刻在心底,為了能早日讓小樹長在一起,在月黑的晚上,偷偷帶上竹竿,將兩棵小樹撐向對方。兩棵樹雖然都互相傾斜,但因距離的關係,終未能長在一起。他倆一個終生未娶,一個終生未嫁,最後鬱鬱而終。臨死時,他倆都要求家人把自己埋在彩虹橋邊的小西湖,希望能看到兩棵樹合抱在一起。

站在彩虹橋上,橋下河水清碧,兩岸毛竹挺立,遠處青山凸顯,絲狀與淡墨散狀的雲霧,從山根處抽飄。我不曾想到這橋突然之間,就長進了我的心間。上善若水,隨著時光的雲煙,還輕輕輕輕地飄進了我的夢裡。心隨晨風擺動,文字的雲朵也在腦天空飄蕩起來。

輕輕地風聲、水聲將我入定。耳畔隱約有聲音穿越,阿難對佛主說:我喜歡上了一女子。佛主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520xx年風吹,520xx年日曬,520xx年雨林,只求她從橋上經過。聲音像墨綠色的風,將我吹得如痴如醉。水在橋下流過,思念何時能化成現實生活的再現?

人在橋上,還是橋在心上,也一時難以分辨。“道”賦予婺源人自然的本性,“愛”的建築材料構架的橋延伸著薪火相傳的美德。今天,我們已看不出,從此岸到彼岸最初張望的眼神了,可物質閃爍的記憶里,此時都有形無形地怒放著一種精神的力量。

說不出來的東西,玄同混一著感覺。一個大跨度的婚姻橋,可以引渡一個人,一個家庭,甚至能引渡諸多村人與族人改變命運。感恩婺源人在時空的現在與未來之間搭建的既是精神又是物質的彩虹橋,我在“善”的語裡,領悟到和諧的一種新通達。

如果你恰巧也走在這樣的人生“彩虹橋”上,並在邊走邊分享受善與美的物語,欣賞“愛”在風生水起中的跨越。領悟了,愛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哲理後,會從人生引渡的此橋上走向更遠的地方。其實,每個人生走過的,又何止是一座美麗的“彩虹橋”呢!

文/凌代瓊